但見清辭對那大哥哥極深,也不是三兩句話就能丟開的。還是快些將帶走,不要再蹚朝廷這趟渾水才是正經。隻是先前的事惹惱了外祖母,父母又在邊塞,他又去南臻。所有的事都攪在一起了,一時分乏,顧及不上。
“南臻那邊的民眼瞅著就能芟夷大難,等我得了軍功,回來就去你家提親。”
清辭點點頭,信他的,並不著急。
“北境那邊短期是太平不了的,等南臻民平靖了,我自是要到塞外的。我瞅著朝廷裏還有人打著和親的主意。不管阿嫣是誰的兒,都是我大周的孩。沒道理拿自家姐妹去換一時太平的。”
“到時候,你跟著我一起走。隻要你高興,可以把承平書坊開到北鎮去。”
一無涯的蒼茫遼闊的天地,自由奔跑的馬羊,天際翱翔的雄鷹——清辭想象不出,那會是一種什麽樣的生活,但卻心生向往。
“你去過北境嗎,是什麽樣的?我隻在書上見過。”
“小時候跟著我爹去過一趟。”
他摟著,說起他行軍打仗,說起民生多艱,說起他想對乞幹的用兵之法……金鞭紫騮,白羽蛇弓,侃侃而談間韓昭意氣飛揚。清辭真真切切到了他的豪壯誌,心也跟著激起來。
月不知什麽時候探出了雲層,朗朗灑了一室。依偎在他懷裏,舍不得睡去。
直到天邊有了亮,他掀被起床,清辭也要起,被他摁住了,“你歇著吧。”
他麻利地穿了自己的服,又到床前。看著的又忍不住狠狠吃了幾口,終是放開了人,“我走了。你好好將養著子,等著我。”然後微微一笑,從窗戶躍了出去,消失在晨霧蒙蒙裏。
韓昭來了一趟,心事全放了下,人第二日就全好了,神頭也足。得空去了趟翰林街,居樂坊仍在,隻是換了主人,是麗娘從前邊的丫頭小環。想起宮裏的惠嬪,問起麗娘,小環隻道麗娘嫁做了商人婦,早就離開了。清辭在街上走著,真有些是人非的慨。
因是臨時起意,到承平書坊也未事先通知吳顯。此時是晌午時分,一向客不多。一邁步進去,就看到吳顯正在同個老漢說話。一個籃子在那老漢和吳顯間推來送去的。
老漢旁站著個八九歲景的孩兒,目落在陳列的書上,趁著大人們不注意,悄悄翻看。清辭詫異極了,沒想到竟然是個識字的孩。
“劉老爹,東西咱可不能收。您要這樣客氣,下回可不敢做您的生意了!”吳顯佯板起麵孔。
劉老爹卻是道:“先生打開門來做生意,不能總您吃虧。咱們一直在承平書坊買書,書便宜不說,還又送筆墨又送紙的,真是幫了大忙了!”
“我家盛哥兒如今中了秀才,作的文章又被白鷺書院的博士看中,準備收他書院呢!族裏的富紳也發了話,盛哥兒往後學業上的開銷,他們都給包了。我這孫跟著哥也認得了幾個字。讀個信、算個賬,都是個幫手。您說,該不該謝謝您?”
當年紀言蹊辦書坊是為了家貧的族中子弟都有書可讀,後來書坊在清辭手裏越發有了規模。賣書不為賺錢,所以生意興隆,實際上盈利卻不多。好在清辭打細算,收支倒也平衡,書坊才得以支撐下去。
這兩年雖不在書坊,但是月俸、賞賜都補到書坊裏去了,每年的賬目還是要過眼的。若有要出集子的士子,隻要文章寫得夠好,書坊也都做最低價幫忙印售。幾年下來,真出了不有些影響的集子。
劉老漢裝了滿滿一籃子蛋,也不知道攢了多久才攢下來的,吳顯知道他家貧,自然不肯收。推搡間看到清辭正含笑站在一旁,忙對老漢道:“劉老爹,您要謝,就謝謝我們姑娘好了。是東家,咱們都是得了的授意的。”
劉老漢一聽,忙到清辭麵前要將蛋送給。清辭笑著拿了一個蛋,領了他的,他將剩下的拿回去給孫子孫好好補養子。清辭見那孩一雙求知若的眼睛,又送了幾本開蒙的識字書給,好好讀書。
孩子問,“姐姐,好好讀書有什麽用呢,我也不能像哥哥一樣考取功名。”
清辭了的頭發,“雖然讀書寫字不一定能改變一個孩兒的命運,但是至在你覺得很無助無的某些時候,能從書裏找到繼續活下去的力量。即便我們的雙腳被困在一方庭院裏,我們的心可以走到天涯海角。”
老漢千恩萬謝地跟著孫走了,走出了老遠,那孩轉過臉,忽然紅著臉大聲道:“姐姐,我會好好讀書識字的!”
清辭看著那一老一的背影,忽然覺得很幸福。為子,也許永遠都無法像大哥哥或者韓昭那樣,經邦緯國,縱橫天下。可那以有限之力,幫助邊人、造福邊人,自己種樹,為他人撐出一片涼的覺,讓覺得很滿足。
在書坊看完了賬本,又商量了會兒生意上的事,清辭出了書坊順路到茶館裏又聽了場書。此時又換了位說書先生,但那時的《魏王平北傳》依舊是場子裏歡迎的話本。不過又添添減減許多枝葉,聽起來越發傳奇。
新帝下詔改元顯德,大赦天下,與民生息,輕徭薄賦,重用能臣——他現在所做的,都是他們曾經一起讀書時說過的。清辭現在回想起來,其實那時候他就立誌做一個明君了吧。
清辭想,大哥哥終於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他的父親臨終前一定也真心接納了他。真心替他高興的。他終於活了一段傳奇,而依舊是臺下的看客。曲終人散,也要走屬於自己的路。
這些日子,越發覺得不是屬於皇宮的。無論是摹寫、雕刻、印書,還是盤查賬務,看貨、出貨,這些不僅對旁人有益,也是真正喜歡的東西,是會讓快樂的東西。
“細想勞生,等閑聚散,冉冉輕似秋煙。”人與人之聚散離合,或漫長糾纏,或短暫無繼,都是就一個人的一部分。人在命運的狂風中俯仰,有時折腰,有時直。那能讓一個人屹立不倒的,永遠是他心中的信念。一個人,無論是尊貴或是卑賤,都需要接納和理解。倘若無人接納,那麽便要自己接納自己。
三叔公的草堂裏,隻掛著一副字,“但拂行莫回顧”。清辭恍然間明白了這幾個字背後的深意。歲華如過隙,故夢前塵,星離雨散。和蕭煦,再也做不回小栗子和大哥哥了。他們也必須各行各路,不必回顧。
紀言蹊雖大有起,但他亦是通醫之人,明白自己時日無多。可他後繼無人,誰能將鴻淵閣裏的書傳承下去呢?
清辭明白他擔心什麽,總是安他道:“三叔公,您放心,阿辭一定會照顧好這些書,也會把書坊辦好的。”
紀言蹊覺得又釋然又心疼這孩,怕這些書總歸是個累贅,耽誤了的青春。
名不正則言不順,怕自己去後無人護,思前想後,紀言蹊召集了紀氏一門到大祠堂議事。待到人都到齊,紀言蹊方才道:“雖然鴻淵閣在我名下,到底也是長年了族中的供養。今日大家都到齊了,我便隻宣布一件事:待我百年後,允紀清辭閣。”
言罷,在座的一片嘩然。因知道紀清辭是二房,不人都看向紀德英。
紀德英才遷了吏部文選清吏司郎中。他為東南清流文魁,做了京,兒又了宮,正是風頭正勁。眼見眾人投過來頗有深意的目,頓時覺得如芒在背。
這事他不能說話。他是這禮教的維護者,要維護男子的絕對尊嚴。但紀言蹊是他的叔父,他作為孝子,絕不可違逆長輩。像左右手的互搏,稱不上兩敗俱傷,卻肯定會自損八百。他從未將紀清辭視為家人,但旁人不會這麽想,他畢竟是的父親。
有族老道:“子不可閣,是老太爺定下的規矩。豈能枉顧祖宗家法?”
眾人附和著點頭。
紀言蹊早知此事艱難,所以特意也請了白鷺書院的山長胡伯宗來說和。族中不子弟在白鷺書院讀書,或者想要書院讀書,因此對胡伯宗都十分尊敬。
胡伯宗捋著胡子道:“老夫以為,當年這條規矩,是因為大多數子未得讀聖賢書、明聖人禮的機會,所以才不可閣。”
“雖有祖訓,但時過境遷,因時製宜,便宜行事。老夫也見識過侄孫的學識,坦白來說,紀氏族中,這一代真尋不出一人能比學識淵博。如此之人,豈能因是兒,就說不配閣?”
又有人道:“‘寢門之,婦人治其業焉。’男各司其分,族中子弟百千,竟讓一子掌鴻淵閣,了男尊卑,豈不是人笑話!”
“你們在座的,或是家中,但凡有一個能挑出來,我都不會讓那孩做這樣的事。十年孤燈寂寞,你們誰耐得住?藏書萬卷,你們有誰能比知道的多?”
“鴻淵閣是我名下產,按說我有權行事。但因尊重族中親友,今日便眾人通個聲氣、做個見證,就是怕我百年之後又起爭端。”
眾人不語。最後都看向了紀德英。
紀德英沉良久,“三叔父抬,將此重擔於小,德英不勝惶恐。但祖父規矩亦不能破。倘若真要一個折中的法子——”他頓了頓,對著候在一旁的小廝道:“七姑娘進來。”
清辭隨著小廝進了祠堂,先向眾人行了禮,然後靜靜站到紀言蹊旁。小時候最怕紀家的祠堂,紀氏的大祠堂比紀家的祠堂更幽深、更森然,雖然依舊會膽怯、害怕,可如今能勇敢地走在其中,知難而進。
紀德英涼聲道:“三叔公屬意於你,也是你的造化。但你若要進藏書閣,從此便與俗世無緣,於婚姻無緣,不得嫁做他人婦,隻可孤老鴻淵閣——你可要想清楚了。”
紀言蹊一口氣沒上來,怒道:“紀德英,你可是生之父!”沒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絕的辦法。
紀德英卻是雍然一禮,“叔父,正因為我是父親,但我更是紀家的子孫!”
一直到清辭回了宮,這事依舊相持不下,沒個定論。臨走前紀言蹊寬心,定然不會令孤老藏書樓。
清辭滿腹心事,“人生一世,其道難兩全。”若是接手澹園,那麽就負了韓昭;若是嫁給了韓昭,便是負了三叔公。該何去何從呢?
所幸現在三叔公大有好轉,還有時間去琢磨對策。
雖心事重重,卻也不會自怨自艾,憂愁度日。接了一切,接了自己不可更改的出,接了生父的厭惡,接了為子在這世道的艱難,接了母親以命相搏背後的善意,接了自己的命運。
見過世間膏粱錦繡,卻不被繁華迷眼;經曆棄、分離、種種不可預測的痛苦。也許永遠學不會明,不懂得算計,但懷初心,在這塵世裏踽踽獨行,河山帶礪,亦無所懼。總是弱,能讓一個人強大的,永遠是心。真的沒有什麽可以摧毀一個人,除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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