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檸在陸斯泊的墓前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夕西下。

陸廷言也沒走，就一直站在邊，陪著。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亦或是他們已經被折騰得筋疲力盡，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在這充滿戲劇的命運下，說什麽都顯得稽可笑。

日薄西山，天漸暗，謝檸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

在這裏坐了整整一天，的雙都開始發麻，起來的時候踉蹌了一下，陸廷言立刻扶住。

謝檸說了聲謝，想拂開他的手，卻被他握住。

“對不起。”陸廷言沙啞開口，“我替我家裏人向你道歉。”

替薑媛，替陸夢蝶，替所有怪罪過的人道歉。

但是陸廷言也知道，傷害已經造，道歉並不能彌補什麽。

謝檸很平淡，並沒有“洗刷冤屈”後的驚喜，更或者說，已經完全看開了。

不重要，不管別人怎麽看，都不重要了。

陸廷言結了，朝走進一步：“我知道我們之前因為錯怪你，做過很多傷害你的事，希你能給我們一個彌補的機會。”

“怎麽彌補？用錢？”謝檸斜睨著他，“你陸家有錢，所以就認為一切的一切都可以用錢來解決是嗎？”

“不隻是用錢，什麽都可以。”陸廷言鄭重無比地說，“你想要什麽，都可以。”

謝檸後退兩步，搖了搖頭。

“晚了，陸廷言，我不需要。”和他拉開距離，“從前我的確期過你的信任，但是現在，不需要了。”

直接轉離開，不與他再多說。

“我相信你的。”陸廷言走幾步，追上了，“謝檸，我相信過你。在你和我離婚之前，我坦明心意，我相信過你。”

“你那是相信麽？”謝檸反問，“你那是說服了你自己，你放下了。你沒有相信我，你依然覺得是我害死了你大哥，隻是因為你察覺到你有那麽點點喜歡我，所以你強迫你自己去忘記這段仇恨而已。它依然是存在的，隻是被你下去了。如果你真的相信我，那它就不會存在了。”

“不是。”陸廷言反駁，“不是你說的這樣。”

“隨便你怎麽想。”謝檸懶得再和他翻舊黃曆，反正現在事已經有定論了。

“即便事已經過去，我也要讓你知道我的態度。”陸廷言執拗地著，認真地說，“謝檸，不管你信不信，在我這裏你的確是第一位。我尊重你的選擇，在乎你的喜怒，信奉你的言辭。我相信你說的每一個字，我的這種態度從過去到現在，一直沒變。”

夕橙紅的餘落他眼中，像是鎏金浮現，他的眼中碎金點點，真摯又誠懇。

謝檸恍若被這種寶貴的金芒燙了一下，以至於有些不敢和他炙熱的眼芒對視。

“與其在這裏和我糾纏，不如回家看看你媽。”謝檸繞開了他，飛快地道，“現在估計很不好呢。”

的步履很快，幾乎是小跑了起來，在逃。

傍晚的清風溫暖和煦，吹拂著的鬢發，麻地掃過的臉頰。萬籟俱寂，可以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心跳和緒又在向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不得不承認，陸廷言還是會對造影響。

盡管已經過去三年多，盡管已經心灰意冷，但是還是會為他誠懇炙熱的態度所打。

因為那是曾經所期的東西，是求之不得的信任與珍重。

青春時都用來喜歡他，以至於那些愫深固，盡管已經努力斬草除，卻還是春風吹又生。

不能這樣，不斷暗示自己，謝檸，失敗的婚姻已經是你吃過的一次大虧了，你不能再回頭。

跑到停車場，坐進駕駛室，車門卻關不上。

陸廷言握著的車門把手，站在外邊居高臨下地著，語氣卻是輕的：“麻煩你捎我一程，可以嗎？”

“你車呢？”

“被我媽和我妹妹開走了，我們一起來的。”

謝檸冷嗤一聲：“讓你司機來接你。”

“手機沒電了。”陸廷言將黑屏的手機拿了出來。

謝檸深吸一口氣，拿出自己的手機：“電話多？”

“我不記得。”陸廷言無辜地說，“從來都隻有他們記我的號碼，我記他們的幹什麽？”

謝檸：“……”

莫名的煩躁，謝檸不想和他掰扯。一腳將他踹後半步，甩上車門。

發車子，倒車，轉彎，一氣嗬，直接離去。

看著小白車的背影，陸廷言歎了口氣。

了這青蔥的山，以及東邊繁華的華城市區，他沿著路邊慢悠悠地下山。

往來汽車穿梭不停，他就像個自由自在的旅者，不不慢地走著。

這就算是一種報應吧，陸廷言想。曾經，他將留在了這裏，讓步行了好幾個小時才艱難回到市區。現在，他也嚐嚐這種滋味。

他甚至希現在來一場瓢潑大雨，讓他更加切實地會到那天的艱難與辛苦。

他現在莫名有種病態心理，想將謝檸吃過的苦、過的罪全都會一遍。好像這樣，就能贖罪了一樣。

路燈昏暗，周遭山浸在夜中，鬼怪嶙峋。

不知道那天，有沒有害怕。別的小姑娘聽到個鬼故事都嚇得半死，卻在夜中冒著雨從墓地下山……陸廷言，你以前真的不是人。

陸廷言在心中將自己罵了個狗淋頭，這時，對向一輛來車的車燈明晃晃地打在了他臉上。

陸廷言偏了偏頭，瞇眼，那輛車在他跟前停住，轉了個彎。

車窗降下，出謝檸毫無表的側臉：“上車。”

陸廷言一愣，巨大的欣喜彌漫上來。他立刻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上去。

無法形容現在的心，就像是被命運神眷顧了一樣，夜乍明，春既現。

本著禮尚往來的原則，陸廷言在回到市區後，提出請謝檸吃晚飯。

謝檸全程除了“上車”二字之外沒再和他說過一句話，直接將車停在了陸氏集團外邊後，用眼神示意他下車。

陸廷言想，不能之過急。

今天已經格外開恩了，他應當滿足。

反正已經回國了，他可以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