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小聲地說著，鹿之綾聽了個清清楚楚。

看樣子，回江南的消息很快就要傳遍了。

咬一口極脆的餅，就聽旁邊的季丫小朋友突然在寶寶椅裏躁起來，不自在地扭來扭去，小手往下去扯子，大眼睛往下一耷拉就要哭似的……

鹿之綾還來不及問，一隻大手從天而降將季丫給拎走了。

“……”

默默地看著米叔單手抱著孩子流星大步離開的背影。

米叔這個爺爺做的也太到位了，其實也可以幫忙換尿不。

吃完飯，鹿之綾戴上口罩抱著季丫繼續逛古鎮，逛到一廟門前，門口的空地上種著一棵高高的祈福樹，上麵掛滿祈福的紅牌子。

大樹承載著滿滿當當的願。

鹿之綾一手抱著季丫，一手拿了四塊祈福牌遞給米叔，“米叔，你寫一下掛起來吧。”

米叔不忘自己普通人的人設，躊躇地指指旁邊立著的牌子。

50元一塊祈福牌。

景區明明可以直接搶錢，但他們還願意給一塊牌子，特別良心。

“沒事，我有錢。”

鹿之綾不在乎這些，“來都來了，新年新願，圖個好心，給你和家人寫個健康平安吧。”

米叔這才接過祈福牌，但沒，隻看著，又看看那一堆祈福牌。

“好，我也寫。”

鹿之綾看懂他的意思，手去拿祈福牌。

一塊給家人，家人安寧、早往極樂。

一塊給薄之野，健康快樂，平安幸福，慢慢長大，看遍世間所有的好風景。

一塊給薄清林和丁玉君，長命兩百歲，恩無盡頭。

一塊給薑浮生，永遠簡單快樂，事事如意。

一塊給所有的活死人，願心寧神安，再無愁苦。

坐在花壇邊寫完，鹿之綾察覺到一道視線，轉頭就看米叔抱著季丫在看寫的牌子。

轉過來的一瞬間，他將眼中的黯然掩飾好。

【原來小姐除了家人，還有這麽多牽掛的人。】

鹿之綾笑了笑，看著手中的幾塊牌子，自言自語地道，“我也沒想到，除了家人，我願意為他祈福的都在江北。”

那一年，終究還在的生命裏留下難以磨滅的痕跡。

【給我吧，我去掛起來。】

米叔給看完文字後收起手機，便要去拿的牌子。

“等下，還有一塊。”

鹿之綾從牌子底下翻出一塊還沒寫的祈福牌，拿著筆繼續寫字。

願薄妄洗盡鉛華、芒萬丈。

“……”

米叔看著牌子上那一豎行的字，麵後的眼頓時死灰複燃。

願意為之祈福的……他也算一個。

最後一個也行。

鹿之綾寫完，把季丫抱過來，道，“米叔你去掛吧。”

米叔站到祈福樹下，將牌子一塊一塊掛上樹。

周圍的遊客來來去去，人群影，樹上的紅牌子在風中輕，晃著一個又一個的新年願。

鹿之綾安靜地注視著，忽然眼角傳來一點黏。

轉眸，季丫撅著小狠狠親一口。

鹿之綾笑起來，隔著口罩輕輕親了過去，小聲地道，“丫丫，我今天……很開心，謝謝。”

季丫看著，笑瞇瞇地舉起尖，把塞向的耳朵，小手狠狠下去。

“……”

季丫小朋友的很難承。

……

後來，季丫經常來鹿家找玩。

小朋友在觀星亭看夕；

小朋友在水榭騎木馬；

小朋友在烏篷船裏蹦蹦跳跳；

小朋友用折下來的竹子當馬騎；

小朋友把鹿之綾抄的佛經撕碎片。

天氣暖和一些的時候，鹿之綾帶著喜歡玩水的小朋友在淺池裏踩水玩。

小朋友學著的樣子提起，翹起小腳丫想踢一水，小抬太高，小板失去平衡，一下子摔進水裏，濺起一池的水。

水珠濺在下，顆顆飽滿晶瑩。

青瓦鋪的簷下，米叔抱著雙臂倚柱而站，靜靜地看著們。

直到鹿之綾抱起季丫要去換服，他才手強地接過孩子，親自去換。

米叔真的移植來一棵高大的枇杷樹，栽在家裏，還弄來許多的蔬菜種子。

鹿之綾跟著他學，翻地、灑水、遊水、搭棚……

春天來臨的時候，家裏的枇杷樹結出第一串黃澄澄的枇杷。

同米叔站在樹下，摘下枇杷。

沒有洗，鹿之綾就迫不及待地剝開皮，小小地咬了一口。

果鮮多，一口咬下去，滿的清甜，著味蕾。

“好吃。”

鹿之綾崇拜地看向米叔，“米叔，你真是什麽都會。”

米叔也吃了一顆，很淡定地接的崇拜敬仰。

“丫丫，來吃枇杷。”

鹿之綾轉頭去喊，就見季丫小朋友站在菜地裏正撒歡地拔才長高的菜苗，已經薅禿兩排了。

聽喊自己，小朋友揚起一張滿是泥的小臉，驕傲地舉起手中的菜苗，“鴨膩害！”

“……”

是啊，你好厲害。

鹿之綾看著菜地，心痛到窒息。

第一次親手種的菜……

江南雨多，下雨的日子，季丫沒來。

鹿之綾站在門口看著外麵朦朧的雨幕，心裏空落落的。

小孩子都是破壞大王，來的時候恨不得把家裏的椅子都給你斷一腳，可不在，又很想念。

後傳來靜。

鹿之綾轉眼，隻見米叔端著棋桌過來。

“……”

鹿之綾頓時頭大。

這事要從年前的說起。

有一段時間，總是做噩夢，夢到家人，夢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導致的心緒不寧，就一直寫筆字，寫太多以後手腕疼得厲害，長出腱鞘囊腫。

米叔看到以後，就問為什麽一直練筆字。

告訴他，自己心煩意的時候喜歡寫字，這是爺爺以前教的。

米叔問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說下圍棋吧。

於是，米叔要教他下圍棋，以後他可以陪。

米叔有心幫，鹿之綾自然也不好拒絕。

憑心而說，米叔是個下棋的料子，五十多歲的人還能記住各種定式，能從落第一顆子的時候就開始籌劃一整局，越下越優秀。

為了能讓他有些就，鹿之綾就讓過幾把，結果被他發現後，堅決不準讓。

然後……

他就一把都沒贏過。

沒贏過也就算了，他屬於越輸越上頭的那種，後來，不是他陪，是在陪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