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之綾蹲在地上，用打火機點冥紙，點了幾下都沒點著，風把火撇得個幹淨。

“……”

鹿之綾有些氣惱，眉頭蹙得的，亮起來的火苗映著的臉，生出幾分孩子氣。

米叔蹲在一旁盯著，看了一會兒才出手，用掌心替擋風。

冥紙功被點燃。

鹿之綾的眉頭鬆開來，整個人往地上一坐，抱著雙看向兩邊。

米叔的視線落在沾了灰塵的擺上。

鹿之綾察覺到他的關注，笑著輕聲道，“這是個耗時間的工程，人蹲不住也站不住，坐著最好，真的，我小時候就迎過鬼，我有經驗。”

“……”

小酒鬼。

米叔點點頭表示知道，學著直接坐到地上，幫忙將冥紙扔進元寶盆裏。

夜深人靜，雨桐路幾乎無車經過，路燈也不亮，兩邊的路幽深寂靜，盡頭深陷在暗影中。

如水的月落下來，靜靜地照著黑暗的路麵，冥紙燒起來的煙飄向馬路，還真有些鬼門大開、黃泉人歸的意味。

鹿之綾往火裏一張一張地扔冥紙，旁米叔一直幫忙。

火映亮一臉一麵。

夜空漆黑如同逆轉的深淵，無聲地籠罩著整個江南，天大地大，路長無盡，這個世界仿佛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鹿之綾沉默地看著眼前的路麵，想等家人從那煙霧中走出來，一個，哪怕隻有一個……

冥紙燒盡。

故人還是沒有來。

天邊的黑漸漸來到黎明前的濃鬱。

酒氣熏著大腦，鹿之綾有些支撐不住地往下點頭，人往麵前的元寶盆撞去，一隻手從後出攬住的腰，將撈回來。

鹿之綾意識離，半困半迷離，被這麽一撈，人綿綿地倒向他的懷抱。

米叔形一僵，坐在那裏一不。

鹿之綾卻像是到了一個悉的地方，在他懷裏鑽著找舒服的位置，腦袋靠到他的肩上，安分地閉上眼睡覺，呼吸均勻。

“……”

米叔低眸看向，肆意而貪婪地打量著、凝視著……

“今天有你陪我，我很開心。”

鹿之綾靠在他懷裏，低語了一句。

聞言，男人深邃的雙眼染上寵溺的笑意。

開心就好。

醉意暈染的眉眼，著他的頸窩，長睫微，忽然呢喃地喚他，“薄妄……”

“……”

米叔口狠狠一震，難以置信地盯著。

懷裏的人渾然不覺自己的聲音激出天崩地裂的效果，隻喃喃地自顧自說，“下次十五是中秋節，你也會陪我過嗎？”

米叔看著，一直僵在側的手慢慢搭上的腰，淺淺擁著。

會。

每個節日，每個十五，他都陪過。

……

鹿之綾又做了好久的夢。

是在自己的床上醒來的，睜著眼放空幾秒後，把昨晚的事都想了起來。

然後，無地自容地把被子悶過頭頂，恨不得悶死自己。

“……”

居然又把米叔當薄妄。

米叔渾上下沒有一個地方和薄妄相似，偏偏那個懷抱像極了他。

隻要一接，就忍不住胡思想。

那明明是和封叔一樣的一個叔叔，真的……好變態。

“叩叩。”

低沉的敲門聲響起。

床頭的手機接著震一聲，鹿之綾從被子裏冒出頭，拿出手機看，是米叔的消息。

【小姐，起床吃午飯了。】

看，人家還敬稱小姐。

鹿之綾窘得不行，好久才磨磨蹭蹭地起床。

兩人坐在餐桌前用餐，鹿之綾看著麵前的米叔，輕輕咬了咬筷尖，想想還是開口道，“米叔，我昨晚把你認錯薄妄了。”

很單刀直。

米叔坐在對麵，反應平淡地點頭，然後拿出手機打字。

鹿之綾看向手機屏幕，沒有注意他平靜的眼神後住的驚濤駭浪。

【小姐，你是不是想他了？】

“……”

鹿之綾看著這行字怔了怔，要怎麽說呢。

抿，“其實也不是想，但我會做夢。”

還是不堪目的夢。

全是薄妄溫侵占的畫麵，以為並沒有記住這些，但是夢裏細節得可怕。

【什麽夢？】

米叔疑地看著。

“什麽夢不重要。”

鹿之綾哪好意思說，一臉真誠地看向他，“米叔，我放你一段時間的假吧，工資我照給。”

“……”

米叔更加疑。

“我之前不做夢，可自從米叔你來以後，我已經夢到過兩次了，所以我想先冷靜一下。”鹿之綾解釋道。

米叔打完字把手機推到麵前。

【夢而已，做就做了，有什麽？】

問題它就不是什麽單純的夢，再這麽下去，都懷疑會分泌失調。

鹿之綾看一眼手機上的日期道，“一個月，你先放一個月假，等下個月十五再過來，行嗎？”

聞言，米叔也不好說什麽，他想了想，在手機上敲字。

【那我以後再早點起床，在你沒起床之前就把一日三餐做好，這樣你就看不到我了。】

鹿之綾蹙眉，“那太辛苦，不用……”

【你救過我，我不想看你吃餿飯胃穿孔，或者做菜毒死自己。】

“……”

這屬於人攻擊了吧，叔。

鹿之綾沒想到封叔走以後，還有一個叔要這麽管著的飲食。

但也不忍心讓米叔天天那麽早起，便道，“那還是照舊吧，我自己習慣習慣。”

聽到這話，米叔又在手機上打字。

【我和妄哥像嗎？】

還附帶一個滿頭問號的表，莫名有點可。

“不像。”

鹿之綾搖頭，除了他的懷抱真的哪裏都不像，薄妄不駝背，薄妄不用左手寫字，薄妄的眼珠是黑的，薄妄的牙齒不黃不煙牙，薄妄更不會頻頻給下跪磕頭……

他那一跪都不知道要疼上多久。

最重要的是，他上絕對不會有封叔的那種忠仆，但米叔有。

米叔坐在那裏頓頓，又一次推出手機。

鹿之綾看過去。

【妄哥邊還沒有人，你要是餘未了的話隨時可以回頭找他。】

不知道這樣算不算對薄妄餘未了，但一定算是春夢未了。

鹿之綾無奈地輕歎一聲，道，“米叔，你不知道我和他之間的，我們鬧翻的時候，他把路都堵絕了。”

“……”

“不過我也沒想過回頭就是。”

鹿之綾笑了笑。

“……”

米叔坐在那裏看著，久久都沒再在手機上敲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