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叔連連點頭，一派中年人的覺，毫無那個人的氣息。

鹿之綾沒再想，抬起手揮開長到眼前的枝葉，指著不遠的一白牆房子，“您就先住那裏，朝的房子，我去看看家裏有沒有多的洗漱用品，有的話再拿過來。”

米叔抱著袋子連連朝低頭哈腰，就差又跪下。

鹿之綾看著不道，“米叔，您要住我這裏，以後就不要這樣，自在一些，行嗎？”

不下跪，不鞠躬，不舒服。

聽到這話，米叔僵了下，然後點頭。

鹿之綾從他懷裏取走袋子，“好了，你從江北跑到江南應該累了，先去休息吧，飯好了我你。”

米叔沾水，又在橋欄桿上寫下一行字——

【小姐，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嗎？】

“不用。”

鹿之綾衝他笑了笑，拎著袋子離開。

米叔站在石橋，張著左右，環顧鹿家的環境，視線掠及遠的涼亭山石，久久都沒有。

……

鹿之綾翻出一些沒開封過的洗漱用品和被子給米叔送過去。

夜幕降臨，天際幽藍，朦朦朧朧的月落在鹿家，鹿家沒亮幾燈，鹿之綾怕浪費電。

柳枝從涼亭上方垂落下去，鋪了半池的荷葉上，荷花又開兩朵。

白牆木門，鹿之綾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腳邊是堆得像小山似的金銀紙，拿起一張折出痕跡，幾下便折出一個元寶。

旁邊的紙箱裏已經有一箱做好的元寶。

封叔說，現在外麵有現的元寶賣，但總比不過自己疊的有心意，他想著到祭日時多疊一些，但他沒時間了。

鹿之綾沒折過元寶，照著網上的教程一點一點學，做完一箱後現在手法已經逐漸練。

兩角一，金元寶形狀便立起來。

鹿之綾把元寶扔進箱子裏，又拿起一張金銀紙，指尖沾上不的金。

米叔穿著寬大的衛，一潦草地沿著池邊過去，高大卻駝背的影深深映進夜晚的水麵中。

夜裏的蟲鳴聲時吵時靜。

他抬起眼去。

四四方方的一扇門框住燈，也框住那一抹纖瘦的影。

占著一個小小的角落，浴著燈，綁起的發尾垂在一側肩膀，滿地的金銀紙堆積在邊。

有影籠罩下來。

鹿之綾抬起頭就看到一張慘白的麵，驚愕一晃而過後，出笑容，一眼外麵的天道，“折元寶折得忘記時間了，我現在就去熱飯，米叔你把桌子搬前庭去吧。”

天氣熱，晚上在外麵吃飯比開空調涼快舒服。

米叔有求而來，也不把他當純粹的客人。

米叔點點頭，在房子裏看一圈，就去搬桌子。

鹿之綾走進廚房，將手上的金洗掉後才去冰箱裏拿一份份封好的明盒。

這是兩天前買的外賣，還沒吃完，菜是有些，但兩個人湊合一頓晚餐沒問題。

把所有的盒子拿出來，走到微波爐前，正準備把盒子放進去，一隻手就從後拿走明盒。

“……”

鹿之綾有些愕然地轉頭，米叔站在的後，打開盒子，低頭聞了聞，然後作停滯在那裏，麵後的眼掃過的臉。

鹿之綾明白他的意思，不有些尷尬，“不能吃了嗎？”

米叔點頭。

“可我一直放冰箱的。”

鹿之綾蹙眉，又去打開剩下的明盒，聞了聞頓時鬆一口氣，道，“和我中午吃的差不多，沒餿，隻是味道沒那麽好而已。米叔，太晚了，將就一下……”

話還沒說完，手中的明盒就被米叔拿過去。

米叔直接將盒子裏的外賣全部扣進腳邊的垃圾筒。

“……”

鹿之綾有些無奈地看著他，是不是得提醒下他，他是來求救的，沒有理由的東西？

米叔是個啞，也就沒有聲音，他徑自將盒子扔進水池裏，然後翻箱倒櫃地找起來。

封叔到後來就不怎麽能下廚了，也堅決不讓下廚。

封叔覺得以鹿家人的思維，但凡會一點就要七八糟地創新，與其毒死自己，還不如不學不做，老實吃外賣，所以到後麵家裏就不備什麽食材了，全是買的現飯菜。

鹿之綾站在那裏看著，米叔翻遍廚房才翻出一卷封好的細麵和幾個蛋，還有兩焉的蔥。

米叔指指門口。

鹿之綾猜他的意思是要下廚，讓先離開，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麻煩你了。”

轉離開。

夜晚的風終於帶了些涼意。

米叔端著兩碗麵上桌，鹿之綾看過去，是一碗簡單的醬油湯麵，鮮麵白，上麵鋪著一個蛋，蛋煎得兩麵金黃，卻沒有多餘的油，沒蔥，但有一淡淡的蔥香著人的胃。

鹿之綾平時很覺得，這會聞著麵香竟難得覺得肚子裏空。

“謝謝米叔。”

鹿之綾衝對麵的人道，拿起筷子夾起一塊麵條放進裏，一進口，鹹得差點吐出來。

這個米叔，做的麵條這麽好看，下手是真重。

是把鹽罐子打翻了嗎？

咬著滿鹹苦的麵條抬頭看向對麵，米叔坐在那裏沒筷子，隻是看著，好像在等的評價。

隻能淡淡地笑了笑，“米叔的手藝真不錯。”

米叔無聲地點點頭，右手將麵抬高一些，出鼻尖下的部分，左手拿起筷子。

鹿之綾看到他臉上張牙舞爪的傷痕，一爬得連都皺起來，幾乎看不清什麽，這人……也是真苦。

米叔用左手使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著麵，看不出一點不適。

好吧。

他不是下手重，他是口重。

鹿之綾低頭繼續吃麵，趁著米叔不注意，把煎蛋在清水裏過好幾遍才咬下去，還是鹹得腦子發懵。

勉強填飽肚子後，米叔就站起來利落地收著碗筷進去清洗。

鹿之綾看他作麻利，也就沒和他推來推去，重新坐回門口的小木凳上折元寶。

蟲鳴聲此起彼伏，小蟲子循著燈跳落進來。

鹿之綾用噴霧在門口噴灑一圈，淡淡的香味散開，飛蟲便不敢造次。

把折完的一箱元寶放到旁邊，重新拿出一個紙箱打開，繼續折金銀紙。

餘中有影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