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很好，照得臉白得幾乎明。

清風拂過，幾烏黑的發從白綁帶裏溜出，輕掃過眼尾。

一坐，就是一天。

……

江北，薄氏財團。

天蒙蒙亮，樹上滴下來的珠都著一抹涼意，幾個高層就打著哈欠往大廈裏走。

助理忙不迭地替他們送上咖啡。

一人一杯，邊喝邊等電梯，電梯門一開，就見薄家的四叔公著電梯壁，墜著個腦袋昏昏睡，眼皮耷拉地簡直要掉下來。

電梯一停，四叔公直接往旁邊栽去。

幾個高層嚇壞了，連忙上前扶住他，“您怎麽也起這麽早？”

四叔公六十來歲，沒有老得走不路，純粹就是困的，他站在那裏連打好兩個哈欠才道，“為財團做事，應該的。”

他上笑著，心裏罵了一連串的髒話。

薄妄每次開會的時間都挑得稀奇古怪，是故意折騰他這把老骨頭吧？想著他退休是吧是吧是吧？

哼！他就不退！他要幹到八十歲！

“是啊是啊。”

大家齊聲應著，全都是一副要為財團鞠躬盡瘁的表，怨氣卻不停地飄在他們邊。

小薄總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知道國家對工作時間是有規定的啊！好想辭職！

一群人哈欠連天地邁進會議室，抱著咖啡杯睡覺。

有新晉薄妄團隊的高層不是太懂，左右詢問，“薄總一向把會議定在大清早嗎？”

“不一定。”旁邊人困得眼淚水直冒，連連擺手，“得看神山的小爺什麽時候醒。”

“什麽？”

那人一愣，還要繼續問就聽一陣低沉卻極氣勢的腳步聲傳來。

眾人轉頭，西裝革履的薄妄從外麵走進來，長長，氣場強大，他鼻梁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金屬鏈條勾在耳邊，鏡片後的眼窩略微凹陷發青，明顯睡眠不足，但也不折損他萬中無一的相貌。

薄妄踏進偌大的會議室，手理了理巾戴得並不是太好的領口，一手提著個……咬的小崽子。

小崽子？！

新晉高層驚得眼珠子差點掉下來，那小崽子看著像是八九個月大，五長得特別好看，小臉蛋大眼睛，皮細膩，白得跟冬雪一樣，頭發茸茸的，跟個小孩似的。

小家夥咬著個，一雙漆黑的眼睛好奇地到看。

“啪。”

薄妄把小家夥往會議桌一放就朝著主位走過去。

見狀，所有人都習以為常地把麵前的咖啡、茶杯放到桌下，又把各自花花綠綠的玩放上來，然後打開文件準備會議容。

“……”

毫無準備的新晉高層一臉茫然地看著大家。

“還是先說船運。”

薄妄把文件放在麵前，黑眸掃著眾人，聲線冷冽，“K國最大的船運就是薄氏船運，聽起來很有威懾，但薄家船運的重點始終放在江北，我不認為這樣就夠了。”

聞言，四叔公開口道，“那是因江北臨的海域更大，江南那邊的大型碼頭都不多。”

“而且，江南江北向來兩分，尤其是鹿家落敗後，江南式微，江北勢力猛起，江南那幫人已經不服很久了，一旦我們將勢力擴張過去，那群人肯定會合起夥來阻止。”

聽到這話，薄妄冷笑一聲，“薄家是K國第一財團，不是江北第一財團。”

眾人表訕訕，明白他的意思，要是薄家連江南都滲不進去，不把地盤勢力占盡，還什麽K國第一財團。

所有人討論正事熱火朝天，隻有這位新晉的高層，聽著聽著就把注意力落在那個兜著尿不的小崽子上。

小家夥對這裏似乎完全不陌生，得跟在自己地盤一樣。

哦，也對，確實是他的地盤。

現在不是，將來也是。

隻見他像隻小烏一樣在長長的會議桌上慢慢爬著，吮吮得不亦樂乎，兩邊全是各種玩，他對哪個玩興趣就停在那裏玩一會，趴久了，還專門有人扶他坐起來。

坐著坐著，他又出的小手把誰的文件紙撕兩半往桌上丟，邊扔邊咯咯地笑。

所有人都像是沒聽到一樣，仍是如常地開著會，毫不影響。

小烏爬啊爬，抓到薄家的四叔公前麵，抓起搖鈴在那裏玩，玩著玩著又去揪他留長的胡子。

小手很有力，把四叔公揪得臉都痛變形了。

小家夥坐在桌邊，看老人家一臉痛苦，眨了幾下眼睛，像在思考什麽，忽地抓下裏的綠就往他裏塞。

“嗚嘛嗚嘛……”

薄之野癟著小說話，仿佛在說，你吃就不痛了。

“……”

四叔公含著滿是口水的滿臉的求生無門，求死無路。

這位新晉高層見狀差點笑出聲來。

四叔公也沒生氣，隻是拍拍小家夥的屁，把搖鈴往旁邊一扔，“小野乖，去那邊玩。”

小家夥立刻調轉腦袋，往桌尾爬去，爬著爬著就爬到新晉高層麵前。

新晉高層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看這孩子長得跟雪團子一樣，忍不住手把他抱起來，讓他站在自己桌前玩。

小家夥也喜歡站著，就著他的手在那裏蹬著兩條小邁步子，在桌上走起來。

腳踩文件，手撕領帶。

走著走著，小家夥忽然不走了，翹起屁，撅著小在那裏用力。

“你這是在做鬼臉嗎？”

高層樂嗬嗬地問，沒注意到旁邊的人都默默往遠些的地方挪了。

下一秒，一陣難以言喻的奇香在周圍擴散開來。

“嗚哇——”

幹淨的小家夥立刻哭出聲來。

新晉高層一僵。

旁邊人笑著看他，低聲道，“恭喜你啊，張總，第一次來就中獎了，去吧，記得先把手消毒，戴上醫用手套。”

“……”

張總這才知道，薄妄主開的會議有不文的規矩——

小家夥爬到誰麵前，拉在誰麵前，誰就得負責換尿不。

會議結束，薄妄拎著換好尿不的孩子走了。

張總坐在那裏整理文件，旁邊的人這才同他解釋，“小爺是薄總親自帶的，基本上24小時都在他邊，所以小爺一醒，薄總睡不了，我們也就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