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草叢生。

還有一些沒人清理的垃圾。

一塊塊墓碑在日下幽靜沉默，上麵的每道名字都不一樣，但在左下角又有一道同樣的名字。

鹿之綾，立。

二十三塊墓碑。

二十三個鹿之綾。

封振一看，鼻子就酸了，淚在眼眶裏轉，抬手捂住臉，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鹿之綾比他平靜一些，彎腰開始拔草。

“小姐，我來。”

封振閉了閉眼，打開準備好的袋子，將裏邊的垃圾一樣樣撿起來。

鹿之綾拎來一桶水，用巾蘸上水細細地拭墓碑，晃過頭發上綁著的帶，白得尤為紮眼。

二十三塊墓碑，是都是一項大工程。

到中午時，封振累得直都直不起腰來，鹿之綾板著臉他休息，封振隻好在一旁石頭上坐下來，看幹活。

墓碑上的很多字都淡了。

鹿之綾將準備好的黑漆倒在小碗裏，執起筆蹲在墓碑前順著墓碑的凹陷把字重新描摹。

封振坐在那裏，看著一個字一個字地描過去，心酸楚得厲害。

鹿之綾開始描左下角自己的名字。

封振見狀忙製止，“等下，小姐，我們這裏逝者的名字才描黑，立碑人要描紅的，不然不吉利。”

鹿之綾看著墓碑上自己淡紅的名字，了然，然後沒有任何顧慮地繼續描自己的名字。

沒有準備紅漆。

也不用準備。

“……”

封振一驚，手出去想攔，但想想，手又收回來。

的固執又是誰能輕易攔得住的。

鹿之綾一塊碑一塊碑描過去，描一半手就有些抬不起來，甩甩手，活著手腕然後繼續描，一筆一劃都認真細致。

料峭的冬風拂過的發尾，白帶隨風飄。

“大哥，你應該見到大嫂了吧？”

鹿之綾蹲在墓碑前描著鹿景承的名字，輕聲說道，“告訴大嫂，戒指我埋好了，你這塊墓碑我準備重新做，把大嫂的名字添上去。”

生同衾，死同，應該就是最好的樣子。

“你可別再騙大嫂了，大嫂這幾年不好過，你好好補償。”

描著字，忽然輕笑一聲，“我們可真是親兄妹，都喜歡騙人，騙到最後都翻了車。”

大哥是騙不，是不騙，但最後，結局都稱不上圓滿。

風從旁邊吹落幾片樹葉，刮在的上。

鹿之綾蹲著移到下一塊墓碑，繼續描字。

一直到黃昏，才算將鹿家墓完全打掃整理幹淨，雙手酸到隻能垂著，連筆都握不起來。

……

夜晚的黑桃會所浸在酒中，生出糜爛的狂歡。

舞池裏眾人瘋狂舞，紙張滿天飛，服務員們舉著五六的燈牌繞場，奔走相告季競季爺又開了最貴的酒，排麵弄得很大。

“都跳起來！”

季競吼了一嗓子，接過酒瓶倒上一杯，小心翼翼地送到坐在沙發角的男人麵前，“妄哥，喝一杯？”

薄妄慵懶地靠著沙發，大隨意地橫在上，渾沒骨頭一樣，一雙漆黑的眼涼涼地看著舞池裏的群魔舞，躁炸耳的音樂聲蓋過所有的神經。

季競諂地靠過來。

薄妄隔了幾秒才有作，手接過酒杯將烈酒一飲而盡，隨即將杯子一扔，管有沒有砸到人。

“妄哥最近又失眠了？”

季競不清楚薄妄離婚的事，隻知道薄妄最近又開始要他攢局，也不回家了，氣明明很差還拚命喝酒，就很奇怪。

薄妄連個眼神都沒給他，閉上眼睡覺。

季競訕訕，不清楚這位祖宗又是哪神經不對，轉頭抱了個孩在懷裏調。

“季，別這樣好吧，你這雙眼睛都快把人家剝了。”

孩靠在他懷裏，手指著他的領口，聲音膩曖昧。

季競將人在沙發背上，勾著，“胡說，我可是純得很，隻是想和你談個純純的而已……”

“是嗎，有多純啊？”

“很純……”

季競挑了挑眉，住的下低頭鎖住的紅就要吻下來，一道幽冷的目睨過來，他一轉頭，就見薄妄不知道什麽時候睜開了眼睛，正盯著他們兩個。

“……”

季競嚇得差點原地起跳，功能全廢，“妄、妄哥？”

“繼續。”

薄妄看著他，聲音涼薄。

“繼續、繼續什麽？”季競茫然。

“談，繼續談。”

薄妄冷冷地道，起端起一杯酒喝著，視線還落在他們兩個上。

見兩人都僵著個臉不，薄妄的臉頓時不好起來，聲音驟沉，“談啊。”

他看看，都怎麽談的！

“……”

這還怎麽談？

吃槍藥麽這是，被鹿之綾罰跪板了？

季競抱著懷裏的人，蜻蜓點水地親了下，然後看向薄妄，薄妄喝著酒目沉地看著他。

季競鬱悶地快摳地了，“妄哥，你總不能讓我現場表演吧？”

“你談就是睡覺？”

聞言，季競笑得更尷尬了，“這接接，加深彼此了解嘛……”

薄妄將杯中的酒飲盡。

鹿之綾怎麽就不能這麽簡單呢。

談個睡覺多好。

季競不清他的心思，想到鹿之綾的病，頓時覺得他這是求不滿，便試探道，“妄哥你是不是不高興，要不我給你也找一個？我這個讓給你也行。”

找一百個都不是鹿之綾。

“你很高興？”

薄妄看著他，忽然勾角，似笑非笑。

季競一看他這笑容就渾汗直豎，脊梁骨冷颼颼的。

“李山！”

薄妄揚聲。

老板李山哪敢得罪這一位，忙不迭地靠過來，“薄大有何吩咐？”

“今晚，我不想在這裏看到任何一個人。”

薄妄語氣涼涼的。

李山有點傻眼，但也不敢不應，“明白，明白。”

李山招來工作人員，將賓都請出去，賠錢賠笑臉，季競懷裏的人被李山一把攥出去。

薄妄轉頭看向一臉目瞪口呆的季競，著幾分漫不經心，“你找個公的吧。”

說完，薄妄站起來，抬起腳就走。

誰他媽也別想好。

“……”

季競傻眼，這是什麽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