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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碎溫柔》 第277章 他送她過江

“之綾之綾!”

薄清林氣籲籲地跑到車門邊上,低頭看,焦急地問道,“玉君說你要走了,你為什麽要走啊?”

之前去告別,薄清林還沒反應過來。

薄妄坐在駕駛座上看過去,鹿之綾淡淡一笑,“爺爺,我要回家了。”

“這裏不就是你的家嗎?”

薄清林聽得有些迷茫。

“……”

鹿之綾不知道說什麽。

“算了算了,玉君說不讓我纏著你。”薄清林歎一口氣,把手裏唐僧的皮影遞給,“這個送給你。”

鹿之綾接過來,手中的小木頭,讓穿著袈裟的唐僧起來。

“謝謝爺爺。”

道。

“你走了就沒人陪我演皮影戲了,再演演。”

薄清林不顧天涼地躬腰站在車門外,活著手中的孫悟空皮影說道。

聞言,鹿之綾隻好推開門下車,問道,“演什麽?”

“三打白骨!”

薄清林最喜歡這個橋段。

薄妄熄火,側目看向兩人並肩靠著車門對著空氣演起皮影戲來,遠,細雪紛紛,時有時無,遠山覆著連綿的白。

“悟空,佛門五戒,一戒為殺,你這般兇殘為師萬萬不能留你了。”

溫溫的聲音傳進薄妄的耳中。

薄清林扭著手裏的孫悟空,茫然地問道,“什麽是佛門五戒?”

老人家又忘了。

鹿之綾看向他臉上壑壑的紋路,微笑著道,“戒殺、戒盜、戒、戒酒、戒……妄。”

說到最後,頓了下。

薄妄搭在方向盤上的手猛地握,青管尤其突出明顯。

薄清林聽得稀裏糊塗,思維極為發散,“哦……之綾你走就是要戒掉我大孫子嗎?”

薄妄聽著,忽地嗤笑一聲,極為自嘲。

從未上癮,哪裏談得上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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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之綾聽到他這一聲笑,心下不是滋味,再難打起神,隻能勉強潦草地陪薄清林演完一出三打白骨

拿著唐僧的皮影人坐上車。

薄妄啟車子,薄清林站在外麵看著鹿之綾那張安靜的臉。

“爺爺再見。”

鹿之綾笑著同薄清林告別。

薄清林仍低著頭定定地看著,看著那雙笑著卻始終了點什麽的眼睛,他迷茫懵懂的視線在細雪中忽然變得清明。

驀地,薄清林將手按在車窗上,口吻變得肅然老沉,“之綾。”

鹿之綾怔了下,笑著問,“怎麽,爺爺?”

薄清林更加低下子,麵容帶著不怒自威的嚴肅,和平時全然不一樣,但看向的目,他一字一字道——

“你是個好孩子,你救了我的長孫,總有一天,你也會得救的。”

鹿之綾徹底愣住,“什麽?”

什麽時候救過薄妄?

又得救什麽?

薄清林衝著笑起來,用手中的皮影指指自己心口的位置,然後往後退了兩步,“去吧,記得想我和你。”

薄妄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離開薄家。

鹿之綾往後看了一眼,薄清林和薑浮生還站在裏,薑浮生哭得泣不聲,薄清林衝揮著手,不一會兒又像個老頑一樣舉著孫悟空的皮影快快樂樂地走了。

……

薄妄開的車不算快,也不算慢。

隻是封閉車窗後,車裏沒有一點聲音,令人生出窒悶。

鹿之綾坐在車裏,手指撥了撥安全帶,雙眼凝著眼前的路,還在想爺爺最後的那番話,也不知道他是清醒著還是糊塗著。

也許做人最恰好的程度,就是偶爾清醒偶爾糊塗。

轉過眼,目落在薄妄扶在方向盤的那雙手上,骨節很長,管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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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無話。

車子停在江大橋旁的路邊停車場。

封振已經到了,站在一部黑的商務車前焦急地等待著,連把傘都沒打。

李明淮站在他旁,替他撐著傘。

雪粒子一下一下砸在傘麵上。

見他們的車停下來,李明淮急忙將手中的傘遞給封振,又撐開一把到他們車前。

鹿之綾沒有立刻下車,隻是遙遙了一眼雪彌漫中的江大橋,宏偉的大橋橫在江麵上,橋的那一端不清楚,約約地映在一團霧裏。

清楚地知道,那團霧後,是要去的江南。

恍恍惚惚一年時終於要回家了。

“那時候在橋上你說要回家,是回江南。”薄妄順著的視線出去,忽然開口。

“嗯。”

鹿之綾輕聲應了句。

所以,那個時候,是他強行把按在江北。

薄妄的眼中生出嘲意,半晌道,“那就還是坐車走吧,過了橋坐高鐵,你五年沒回江南,正好看看沿途的變化。”

“好。”

鹿之綾沒有異議,手解開安全帶,轉眸看他,“那我走了。”

“……”

薄妄看著江大橋的方向,沒有說話。

鹿之綾推開車門,封振急切地迎上來,替撐著傘,見好端端的,他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來,“小姐……”

鹿之綾衝他笑了笑。

那邊,薄妄也推開車門下來,李明淮站在他的後,黑的傘麵擋不住所有的細雪。

“小姐,我們坐那個車走。”

封振指了指旁邊李明淮給他們安排的車。

“好。”

鹿之綾點點頭,手想接過傘替他撐著,封振執拗,不讓撐,便跟著他往車子走去。

薄妄邁出兩步,看著腳下的鞋在薄雪中踩出一個又一個極淺的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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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了厚厚的白羽絨服,和這樣的雪天很搭,搭得就差融進去讓他再也不到一點蹤跡。

連一個回頭都沒有。

幹脆、冷得可怕。

李明淮往旁邊站了站,舉高手中的傘,看向薄妄。

薄妄站得筆直,一張棱角分明的臉上沒什麽表,薄抿著也泄不出什麽緒,隻有側的手握,握到袖邊映染裏邊的白襯衫袖口。

忽然,而細雪中,薄妄略顯倉皇的聲音響起,“鹿之綾……”

李明淮離得近,聽到了一意。

鹿之綾背對著他,腳下一頓。

薄妄雙眸直直鎖著影,薄,“抱,抱一下……”

啞在嚨裏的聲音,連他自己都聽不清楚,隻聽到自己到最後都克製不住的狼狽、卑賤。

鹿之綾站在那裏,敏銳的聽力將這一聲聽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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