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鹿之綾站在門口看著那塊墨藍的巾在他的手中皺又平，反反複複，沒有幫忙，隻是看著他。

十來分鍾後，薄妄才勉強學著平時的模樣將巾整理好。

很帥，很。

他看一眼，鹿之綾給出一個欣賞的笑容。

薄妄越過出去，拿起大穿上，嗓音低沉，“都告別完了？”

“算吧。”

也不知道怎麽才算告別的儀式，這樣也就夠了。

“那走吧，我們吃個散夥飯。”薄妄的語氣就像在說今天的天氣一樣隨意。

鹿之綾不由得看向他。

……

小廳裏備了一桌菜，江南菜式，還有最喜歡的海棠。

菜擺上桌以後，傭人們便都退下去，隻剩下窗外繚的雪和廳的明亮寂靜。

鹿之綾坐在桌前，一頭長發隨意地用簪子挽起，先拿過一塊切好的生日蛋糕。

昨晚沒來得及吃，冰過以後的蛋糕吃在裏涼涼，甜味格外細膩綿長。

鹿之綾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薄妄就坐在旁邊看著，看了很久才開始吃自己麵前的蛋糕。

這是的生日蛋糕。

他是第一次吃，也是最後一次吃。

“都收拾好了？”薄妄含化一口蛋糕後問道。

“其實沒什麽可收拾的，我來薄家的時候連一個行李箱的行李都湊不齊。”鹿之綾淡淡地道，來時這樣，走時也不必增加什麽。

薄妄坐在那裏，低頭用勺子撥了一下純白的油，沉聲問道，“第一次進薄家的時候慌麽？”

“……”

鹿之綾有些意外地看向他，明明離得這麽近，可雪映在他上，就有點看不清他的眉眼。

片刻後道，“有一點吧，我第一次進薄家就是婚禮那天，我站在那裏，一個人都不認識。”

薄妄手指一用力，將勺子擰得扭曲變形。

指骨幾乎頂破那一層皮。

鹿之綾吃蛋糕的作一頓，薄妄卻若無其事一般地用扭曲的勺子繼續吃蛋糕。

良久，他又抬起眼，漆黑的眸深深地盯著，有點想問，要是婚禮當天他來了，要是後來的每一天他都好好對，沒有讓一個人過獨木橋，會不會上他……

話到邊，他問不出口。

他已經不在乎自取其辱，隻是明白再多的假設，婚禮那天，他都沒來。

將麵前的蛋糕吃掉一半，薄妄從後拿出一份文件放到麵前，“給你的生日禮。”

鹿之綾看他一眼，打開，是一份《離婚協議書》。

“……”

鹿之綾看著那行字，一時間不知道薄妄是挑了個好日子同離婚，還是挑了個好日子給過生日。

低頭草草看一眼裏邊的容。

和薄妄有婚前協議，財產方麵沒有任何衝突的地方，不分走他的一分一毫，因此這份協議書的容特別簡單，一頁紙、一句破裂就結束了這樁婚姻。

文件上夾著鋼筆，是送他的那一支。

鹿之綾將筆取下來，平靜而認真地在上麵簽下自己的名字。

薄妄坐在那裏強忍著將《離婚協議書》奪回來的衝，自一般地看將名字一筆一劃地寫上去，他看握筆的姿勢，看白的指尖，看頰邊垂下來的發，看濃的兩排睫……

就這麽沒有任何躊躇地簽完了兩張薄薄的紙，讓他幾乎又生出將囚起來的惡劣心思。

“給你。”

鹿之綾把協議書推到他麵前。

薄妄看一眼，從手裏接過鋼筆，上麵還殘存著指尖的溫度。

他低下頭，把自己的名字簽上去，指尖用力到泛白。

簽完，他們之間便連最後那一點一樣牽連關係都沒了。

薄妄收起筆，慢吞吞地放進筆帽裏，抬眸看，嗓音低沉，“要錢麽？”

鹿之綾笑著搖了搖頭，“我有，茶樓門一關，結餘不，回江南也有老宅住，沒有那麽大的花銷。”

“嗯。”

薄妄頜首，“那有什麽想拿走的？”

他給的畫。

鹿之綾還是搖頭。

薄妄沒再說什麽，隻人進來把《離婚協議書》拿去公證。

這樣一來，這張餐桌坐的就好像是兩個陌生人，這頓散夥飯吃到頭了。

可薄妄沒站起來，鹿之綾也就沒走，默默地繼續吃蛋糕，一塊吃下去，別的菜也吃不下什麽。

薄妄就這麽盯著看。

最後還是鹿之綾開口，“吃完了，你回房休息吧。”

他現在需要臥床養著。

“戒指。”

薄妄開口，聲線低沉磁。

鹿之綾看他。

“我那一隻戒指，真的弄丟了？”他問。

怎麽找都找不到。

一枚戒指，能去哪裏？

聞言，鹿之綾微微蹙眉，沉默好久才開口，“婚禮的第二天，我就丟進後麵的人工湖了。”

嚴格意義上來說，不是故意丟。

婚禮結束後，男戒不可能一直戴在那個進行儀式的傭上，戒指便由收了。

當時薑浮生要帶逛逛薄家，經過人工湖時不小心掉了下去，沒去撿，也沒和任何人說，當時覺得，這枚男戒應該無人問起，無人在意。

“……”

薄妄沒想到到最後還要被紮一刀。

原來，一直知道那枚戒指的去向，隻是從來沒說過。

大概，他也是從那天起就被丟進人工湖了。

……

薄家的辦事效率一向快，還沒到中午，離婚證就已經辦下來。

宣告著和薄妄的這段婚姻徹底結束。

薄妄親自開車送離開，鹿之綾本來想勸他多休息，但想想還是沒有開口。

薑浮生替把行李箱放下後備箱，抱著又嗚嗚咽咽哭好一會兒，勸要好好吃飯要好好睡覺……

鹿之綾拍拍，轉上車，卻一時不知道該坐副駕駛還是後座。

“坐前麵來。”

薄妄按下車窗，嗓音低沉，不容置喙。

鹿之綾便沒再猶豫，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進去。

薄妄正要啟車子，一個聲音嚷嚷過來，“之綾、之綾……”

鹿之綾從後視鏡看去，就見薄清林舉著兩個皮影人朝這邊急急地跑來，步子急切，踉踉蹌蹌的，嚇得邊的傭人全都張著手，生怕他老人家摔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