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聽容搖了搖頭，這種不安空來風，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無事，隻是被雷聲給驚醒了。”

青町和蘭影得了這個答案才算鬆了口氣，細心地問道：“娘娘可嚇著了？不如奴婢把公主殿下抱了來，讓殿下陪著您？”

尤聽容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一個做母親的，怎麽好因為怕打雷把孩子鬧醒？

尤聽容本以為這晚的事就是個意外，卻不想連著一天，做什麽都有點神思不定。

到了夜裏，因為心慌睡不著，索就披了外袍，蘭影點起燭臺，在燈下做繡活，也許是因為燈燭太晃眼，才做了一刻鍾，竟然就覺得眼前泛起黑斑。

也就這麽一瞬的功夫，手中的銀針狠狠紮進了指頭，頓時鮮紅的珠便爭先恐後的冒了出來。

蘭影一驚，連忙撲上前來想要替尤聽容止住傷口，張口才要喚人進來，尤聽容卻先抬手止住了還未說出口的話。

正不解著，仰頭看尤聽容的工夫，這才聽見了一連串沉悶的敲擊聲。

這一下紮的極狠，猩紅的鮮順著指頭凝細碎的小珠，滴落在錦緞上，悄無聲息的暈染開。

可尤聽容卻來不及會皮的痛，老遠就聽見了，聽出來了，是馬蹄聲……激烈、慌的馬蹄聲！

蘭影也察覺出不對來，一時也顧及不上尤聽容手上的傷了，扭頭看向窗外，喃喃道：“誰那麽大的膽子，深夜在宮中縱馬，直抵乾清宮中……”

不等說完，外頭就傳來了急切而嘶啞的聲音，“軍急報！”

尤聽容毫不猶豫，高聲傳喚外殿的向荊，“快！請進來！”

片刻之後，向荊和張福一左一右攙扶著一個裝狼狽，著盔甲的士兵進來。

尤聽容隻掃一眼，心就猛地沉了下來。

這個傳信的士兵滿頭滿臉的風霜，整個人已經虛弱的站不起來了，更駭人的，是他滿是刀痕的盔甲上呈現噴濺狀的跡，報信的士兵尚且如此，可想況之急。

尤聽容也顧不得男大防了，起上前問道：“出了什麽事？”

那士兵氣都不勻，得虧向荊和張福架著，嚨裏灌了一路的寒風，嗓子好似刀片劃拉過一般嘶啞，“回皇後娘娘話，陛下遇伏，現在生死不明！”

話音才落，在場眾人俱是麵大變，架著他的張福險些泄了力氣跟著傳信士兵一同癱倒，得虧常順扶了一把。

尤聽容麵凝重，後退了一步，反手扶住了桌沿，這才站定。

常順忙不迭地詢問：“前兒不還是捷報連連，怎麽……”

不等常順說完，尤聽容先喊了他的名字，“常大總管，辛苦你即刻出宮，領著金吾衛速召六部尚書和各軍統領宮，本宮在紫宸殿見他們。”

常順這才回過神來，抹了一把臉，都沒顧得上回話，跑著出去了。

尤聽容招呼向荊備上吃食，這個傳信兵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尤聽容讓他先定一定神，才開始追問：“事究竟是怎麽回事，你一五一十的告訴本宮。”

傳信兵灌了一口粥，被凍得發青的麵稍稍緩了些，哆嗦著道：“皇後娘娘，陛下主帥西境，敵方見勢將兵力集中在南境，試圖從薄弱攻擊。”

“卻不想驃騎將軍不是吃素的，南蒼那邊寸土未進的焦灼這，陛下的西路卻一路勢如破竹，已然深西狄腹地，西狄王了陣腳，已經開始召回西狄騎兵回防。”

“陛下得到消息，以為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打算趁著西狄救兵未至之前，拿下軍事重鎮餘城，進而攻破鷹關，如此就可扼住西狄的咽，鎖定勝局，西狄退兵求和。”

傳信兵說到這裏，語氣明顯急促了起來，眼睛裏都是驚惶。

尤聽容的呼吸也跟著了，“在鷹關出事了？”

傳信兵沉默片刻，布滿的眼睛好似沁了一般，顯然這是一段可怕的回憶，默認了。

沉默之後，傳信兵忙不迭地又跟尤聽容說起了詳細經過，“陛下親點了二十萬兵，深夜攻城，鏖戰十二天，才用萬數傷亡的代價，拿下了西狄百餘年來從未陷落的餘城。”

他的說起這場勝利，語氣裏還帶著些許的昂揚，可想而是當時將士們是多麽歡喜和驕傲。

尤聽容扶著桌沿的手幾乎要摳進紅漆裏了，依稀猜到了什麽，勉強住聲音裏的抖，“他們是詐降？”

既然是百餘年來從未陷落，又怎麽會輕易被攻破，單允辛不該如此輕敵才是。

傳信兵顯然也看出了尤聽容的意思，先搖頭，而後又點頭，而後角搐著，出一個苦到極點的笑容，“皇後娘娘誤會了，餘城的陷落可不是輕易得來的。”

“陛下自抵達西境大營，目標就是瞄準餘城後頭的鷹關，這半年來，所走的每一步棋都是為了這個目標，層層近。”

“陛下知道餘城總兵僧克是個骨頭……”傳信兵眉頭鎖，似乎再回憶，“咱們拔了了十二座城池，都是在大戰期間和餘城總兵僧克有過書信往來的，這樣多的巧合在一起，再加上數之不盡的錢銀收買、細作遊說，這才讓西狄王相信餘城總兵僧克的通敵之嫌。”

“為西狄盡忠四十餘年，駐守餘城二十年，擊退了無數次外敵的僧克，深餘城百姓戴，在餘城守軍中極有威信……”

傳信兵麵沉重，顯然即便到現在他還是難以接這個現實，“他可是當著全城百姓的麵，被淩遲而死，餘城百姓跪求，還險些激的守軍嘩變。”

“就是在這樣前提下，餘城守軍群龍無首又軍心不穩，我軍連攻付出了那麽大的代價才拿下的餘城……怎麽會有假呢？！”傳信兵喃喃數次，怎麽都想不明白，”怎麽會有假呢……“

尤聽容沉鬱地闔上了雙眼，“自然不會有假。”

傳信兵愕然抬頭，麵有茫然。

“僧克果然是個骨頭，鐵骨錚錚，為了西狄的勝利，不惜忍千刀萬剮之苦，不惜以餘城數十萬軍民為代價……”尤聽容的語氣低沉。

尤聽容的腦海中浮現了申屠戕的笑臉，這一刻仿佛回到了十一年前的那個遇刺的茶樓裏，依然是手無寸鐵，而申屠戕拿著淬滿腥的利刃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