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允辛滋滋地擺駕回乾清宮，腳步都險些跳起來，恨不能掰著手指頭盼著皇太後趕出殯，好尤聽容兌現了今日打的欠條。

至於尤聽容好奇的鮮郎君……單允辛冷哼一聲，招手了常順過來，“去，給朕找些鮮些的裳出來，日裏除了黑就是白，朕又不是七老八十了。”

常順弓著的腰彎的更低了，苦著臉，不曉得陛下這又是刮的什麽風，小心翼翼道：“回陛下話，這……大朔素來以黑為尊，您是天子，自然……”

單允辛不耐得聽他彎彎繞繞，“你就說有沒有？”

常順老老實實答話，“回陛下話，沒有。”幹脆的很。

單允辛老鼻子不高興了，擰眉道：“針線房給朕做個十件八件的，什麽青翠蘭的，京城裏的年郎時興什麽樣子，就比照著做，別總是老氣橫秋，來來去去就這麽幾個花樣。”

常順聽著單允辛的埋怨，麵上一派恭敬，心裏都替針線房委屈，明明是您自己個老穩重，自打太子的時候起就是這幾個穿著，奴才們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替您拿主意呀！

再說那花樣，這都是比照著吉祥尊貴的紋樣做的，按著禮製來的，您穿了十一年了都好好的，怎麽這會兒要改？

而且……而且您就是要改，什麽時候改不，這會兒正是太後娘娘的喪期，您這就著要做些花紅柳綠的鮮亮裳，別怎麽看哪？

常順肚子裏抱怨了一籮筐，卻是抹了，點頭哈腰道：“奴才也說呢，陛下龍章姿、俊逸不凡，那鮮亮的上，必定是要看的人轉不開眼的！”

沒得法子，陛下一句話，還不是他們奴才跑斷了想法子把事辦的漂漂亮亮。

單允辛無心管顧常順的小心思，被常順馬屁一拍，舒坦了，輕哼了一句，“嗯。”

常順埋首點頭，臉上的笑險些沒掛住，陛下還真應了？從前怎麽沒看出來，陛下還是個俏的？

常順心中嘟囔，就是俏，怎麽從前年時候沒看出來，到了這都快而立之年的年紀竟然還惦記起穿打扮來了？

莫不是……這就是傳說中的“老來俏”？

不等常順琢磨出個所以然，單允辛就揮手把他趕下去辦事，舒舒坦坦地下去歇息。

他這邊是自在了，宜秋宮的尤聽容可還沒就寢。

此刻尤聽容歪靠在榻上，手中正拿著一個包紮起來的冰袋，正抵在上。

蘭影在一旁看著，出聲詢問：“主子可覺得凍指頭麽？奴婢來拿著吧？”

尤聽容擺了擺手，將手中的冰袋挪開了些，手了有些腫脹的，輕輕“嘖”了一聲，裏嘟囔了一句，“跟小狗似的，還會咬人了。”

一邊說著，尤聽容又將冰袋敷了上去，明日皇太後出殯，皇親國戚、文武百、外命婦都要送葬，頂著這個紅腫的出去，大家都是人，誰不曉得究竟是怎麽來的！

不想話音才落，就聽腳邊一串含含糊糊的嗚咽聲傳來，尤聽容垂頭，團圓球睡在墊上的雲墨迷迷糊糊地抬起來頭，兩隻噠噠的耳朵睡得東倒西歪，正迷瞪著看向。

見尤聽容不說話，又哼哼了兩聲。

蘭影笑了，“雲墨聽見您喊‘小狗’，以為您它呢！”

“它可不小了。”尤聽容也笑了，手將雲墨的耳朵捋順了，聲道：“沒說你呢，睡吧。”

雲墨這才悶悶地將頭往墊子上一砸，又歪頭睡過去了。

尤聽容說話時將手中的冰袋挪開了，蘭影的目不自覺地落在了的上，原本的潤澤的因為充而更加飽滿綿，又被冷冰冰的冰塊敷過，凍了灼人的豔紅，豔滴。

蘭影靜靜地看著，心道：人，難怪陛下把持不住，當了回“小狗”。

尤聽容敷的工夫，也想起來時間，有些事該安排下去了，“去慶安宮，向荊來一趟。”

不一會兒，向荊就裹了一的冷風進來，正要行禮，尤聽容遞了手爐給他，“坐到炭爐旁來，一會兒還得讓你風裏跑一趟，別凍著了。”

隨後，又看了眼青町，青町捧了一件不起眼的灰大麾過來，尤聽容道：“一會兒披著。”

向荊恭敬地接過，“多謝娘娘。”

“今日出了件事，本宮本來不願手，可也不能人這麽算計了，一會兒你出宮一趟，多跑兩個地方，替本宮傳個話。”

向荊傾側耳過來，尤聽容不不慢地說了幾句話，“明白了麽？”

向荊微微沉片刻，很快領會過來，角克製地一笑，“主子放心，奴才都記下了。”

隨後，披上大麾，匆忙踏夜之中。

——

次日，隨著常順一聲，“吉時已到！起靈！”

皇太後的沉重華貴的棺槨這才在十六個扛夫的合力之下從棺架上抬起，依照著皇太後前的儀仗，連帶著經幡等，僧和外命婦隨行，直至東華門。

東華門亦是人洶湧，皇室府傾巢而出，送葬的皇親國戚和文武百已然等候許久，一見皇太後的棺槨，便齊刷刷地跪下，高呼千歲。

尤聽容就跟在棺槨之後，乃是賓之首，看著本該閉門思過的塗丞相站在了百首列，心中也有了算。

百們的恭迎禮行完了，卻仍舊跪了一半，遲遲不起，正正攔在了皇太後的棺槨行進的前路上。

常順上前，“幾位大人，你們這是？”

塗丞相直了腰桿，拱手，“太後喪儀不合法度、有悖常俗，臣等要麵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