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聽容著雨珍送走了塗夫人，沉沉地吐出一口氣，在團椅上坐下，麵有疲。

接連熬了二十六天，一事未平一事又起，雖然其中不了尤聽容自己的推波助瀾，但到底是紮紮實實地跪了這麽些天，饒是這一世子還算好，也有些吃不消。

青町遞了手爐道尤聽容懷裏，熱了手，又蹲下替尤聽容膝蓋骨頭，“奴婢看今日又跪倒了兩個，您若是累的狠，索便也裝暈過去，左右太醫怎麽說都在咱們。”

尤聽容指尖點按在太上，搖了搖頭，“這滿殿裏，誰倒了，本宮都不能倒。”

“後位雖然重出，但尤其重德行，當是有德者居之。”尤聽容緩聲道：“你看太後娘娘就知道了，塗家都風，不也隻得了個貴妃麽？”

“就這外命婦、皇室宗親們都在，本宮就是再不待見，也得做足了孝子賢孫的模樣，演好了這個賢德恭孝的模樣。”

民間重嫡庶，朝臣們看宮裏的皇子也是一樣，嫡出的就是高一截，說起來就是名正言順。

如今尤聽容是一枝獨秀，可單允辛又不是七老八十了，尤聽容心裏有數，憑他那壯的跟蠻牛似的子骨，要熬死他，隻怕是指不上。

大皇子不是單允辛親生，固然是構不威脅，可以後呢？以後的事，誰說的準呢。

尤聽容不為自己，也要為單弋安的前程穩當，爭得皇後這個名頭。

蘭影上前，地替尤聽容按頭部，問起了方才塗夫人說的話，“奴婢聽您和塗夫人的意思，前朝要為太後娘娘另修陵寢，是衝著您來的？”

尤聽容閉目養神，點了點頭，“皇後自戕，後宮獨本宮位份最高，又最得寵，封後是遲早的事。”

“一個陵墓修下來，沒個半年一載的如何事，怎能提現陛下的孝重之心？”尤聽容扯了扯角，笑容冷淡，“你說……這皇太後還沒有土為安，陛下這個做兒子的，哪有大張旗鼓再立繼後的道理？”

青町起先還沒覺出味道來，現在聽尤聽容這麽一說，立刻急了，“半年一載？那太後的豈不是要臭了？”

“依照規矩，在正式安葬之前，皇太後的棺槨得先停放在景山殯宮，以候吉日葬。”尤聽容不不慢道：“若非要修陵墓，便在殯宮多停些時日，殯宮有的是冰室，離皇宮又遠，就是臭了，也礙不著什麽事。”

原本欽安殿定的“吉日”就是出殯後的第三日，也算中規中矩。

現在掐著這個節骨眼拿禮法做筏子，單允辛還真挑不出錯，就是吃準了皇帝不會肯追封皇太後為先帝的皇後，皇上修陵墓。

能對此事拿的這麽準的，除了靜養在家中的丞相大人，不做他想。

塗丞相拖著單允辛立繼後的步子，想來，是不甘心還未進宮的塗家六小姐僅僅得了一個嬪位，更不甘心塗家的皇後之位尤聽容奪了去，想著，拖延時間，好塗六小姐同尤聽容掰一掰手腕。

聽尤聽容這麽說，青町和蘭影俱是麵有憂，眉頭皺，隻覺得這日子就沒有一天太平過，都跟貴妃娘娘作對。

比起兩人的憂慮，尤聽容倒是在二人的按中放鬆了下來，上的酸也輕緩了些，閉上的眼眸舒展安逸。

雖說塗丞相這法子怪惡心人的，但委實算不上高明。

尤聽容就是再不信任單允辛，也沒到覺得有人能在一年半載能攏住他的心，他的敏多疑，尤聽容最清楚了，更別提……取自己而代之。

“隨他鬧。”尤聽容聲音從容，“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

隻能說，塗丞相一個大男人，縱然在朝堂上如何風厲害，卻不曉得，宅與後宮的爭鬥，卻是參雜太多，重禮更重。

“主子。”蘭影卻是猶自放不下心，開口道：“夜長夢多，事拖得久了，不曉得還會生出什麽事端來，您得勸一勸陛下……”

“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奴婢記得，主子您從才人到嬪位，也就一年。”蘭影說的切實，“宮裏沒了塗氏和嘉嬪，卻即將進來一個年僅十五的塗六小姐，自己不算，隻怕陪嫁宮也是挑了藝雙絕的，一年下來……”

蘭影生怕尤聽容聽了傷心趕道：“奴婢隻是信口一說，陛下對主子的心思，奴婢等都是看著眼裏的，隻是宮裏頭想要升位份，不消得寵，隻要能於皇嗣有功便夠了。”

蘭影放輕了聲音道：“左右皇太後都封了，再追封一個皇後又何妨呢？”

蘭影所言全然出自忠心，可尤聽容卻猛地睜開眼，坐直了些，臉上的神也是驟然一變，仰頭定定地盯著。

蘭影被看的有些不著頭腦，手上按的作也停了，眨了眨眼睛道：“主子？可是奴婢說錯了什麽？”

尤聽容突然笑出了聲，搖了搖頭，“你沒說錯。”

“豈止是沒說錯，簡直是說的恰中要點。”尤聽容拂開了蘭影的手，扶著扶手站起來，麵有恍然之，“原來在這裏等著我呢。”

“什麽？”蘭影和青町不約而同地問道。

“本宮倒是沒看出來，塗丞相雖然是個大老爺們，可在後宅爭鬥中亦是了不得呢，塗氏要是學著了塗丞相這本事，保不齊，如今在冷宮的就是本宮了。”

尤聽容說的平平淡淡，青町卻是急了，趕呸呸兩聲，“懷的不靈，好的靈！”說著，還埋怨尤聽容，“不許說這些！”

尤聽容順著的意思，“好好好，本宮再不說了。”

青町又拉著尤聽容坐下，繼續給，“這上的淤青得開了，否則下午跪了豈不是新傷加舊傷？”

尤聽容點頭依，抬頭看著依然麵凝重的蘭影，招呼過來，開口道：“你說的是個好主意，可本宮若真跟陛下開了這個口，別說封後了，隻怕要的陛下龍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