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聽容起停之後,嘉嬪是被攔著了不得,可寶悅和綠凝一鬆手,塗氏無人撐扶,整個人倒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尤聽容看著頭臉帶著汙的塗氏,揮了揮手,後跟著宮們趕手去拉,扶著人癱坐在椅子上。
掙不開的嘉嬪膛起伏不定,偏頭看向寶悅,“還看著做什麽?”
寶悅見嘉嬪的眉頭擰的很,被抓著手腕依稀出青紫,更別提指尖帶著斑駁的痕,一時也急切起來,抬手要去掰向荊的手,“大膽,你一個奴才也敢對嘉嬪娘娘手……”
話未說完,尤聽容給一旁的雨珍使了個眼神,雨珍微微點頭,角冷冰冰地扯了扯,抬手照著寶悅的頭臉就是一掌,“貴妃娘娘跟前,得到你說話?見著娘娘,行禮問安都不會了!?”
寶悅被打的一個趔趄,不等反應過來,雨珍反手又是一耳,“跪下回話!”
綠凝作快,麻利地跪了下來,還不忘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寶悅的擺,語速極快,“寶悅姐姐……”
綠凝一邊說,一邊看了一眼嘉嬪,意思是若是得罪了貴妃娘娘,屆時被調離了瑤華殿,嘉嬪邊可就沒人伺候了。
寶悅也被這一耳打的緩過勁來,今時不同往日,尤聽容深居高位,別說是一個奴才,就是嘉嬪,要打要罵也不過是一句話。
“奴婢拜見貴妃娘娘,請娘娘金安。”寶悅跪下請罪,還不忘替嘉嬪開,“奴婢該死,廢後言語冒犯,嘉嬪娘娘也是氣急了,沒能緩過神來,一時失儀,還請貴妃娘娘寬宏雅量。”
“是嗎?”尤聽容嗤笑,隻是平靜地看向嘉嬪,雨珍這兩掌,與其說是打在寶悅臉上,不如說是衝著嘉嬪去的。
嘉嬪一瞬不瞬地回著尤聽容,昂起了下,冷聲道:“貴妃娘娘手眼通天,無所不在,是與不是,貴妃娘娘難道不知道嗎?”
要強了一輩子,從來都隻有看不起別的份,要向曾經看不上的卑躬屈膝,真比殺了還難。
更何況,嘉嬪知道,這條命,是董將軍用董家的軍功和帥位換的,尤聽容縱然再得勢,至多也隻能辱,不能傷命。至於自己邊的宮會如何,從來就不在嘉嬪的眼中。
“本宮奉旨主理六宮事務,自然該應知盡知。”尤聽容由蘭影扶著走到座椅旁,宮麻利地了椅麵,尤聽容這才坐下,“倒是嘉嬪,夜半更深,跑到冷宮來,手未免的太長了些。”
“嬪妾好歹居二品,廢後已為庶民,嬪妾連管教的資格都沒有了嗎?”嘉嬪冷笑,“也虧得貴妃娘娘百忙之中屈尊降貴地來這一趟。”
尤聽容都沒抬眼看一眼,圓潤的指尖有些無聊地挲著腕上的白玉鐲子,“塗氏雖已被廢為庶民,自然是不及嘉嬪尊貴,但,塗氏是戴罪之,即便要管教,自有刑部審理、陛下決斷,不到嘉嬪用私刑。”
“再者……”尤聽容語氣微微一頓,角微翹,“塗氏畢竟是大皇子的養母,陛下對大皇子寄予厚,本宮自然不能眼看著塗氏辱。”
提到大皇子,嘉嬪好似被掐住了命門的貓,垂耷在側的手攥了拳頭,臉上的兩下,昂著的下也收了回來,最終垂下頭來,“貴妃娘娘說的是。”字句仿佛是從齒裏出來的。
向荊冷冰冰道:“嘉嬪娘娘,見著貴妃娘娘應當行禮問安,請罪也該有請罪的樣子,您足久了,規矩可不能忘了。”
嘉嬪瞪了向荊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徐徐吐出,還是咬著牙提跪下,“嬪妾參見貴妃娘娘,娘娘金安。”
“廢後張狂,口出瘋言,嬪妾一時急了,這才了手,是嬪妾無狀,請貴妃娘娘責罰。”嘉嬪的頭顱埋下,湮沒在在影之中的,是眼底森然的恨意。
“本宮與你同為一宮姐妹,自然會寬待置。”尤聽容淡淡道:“嘉嬪既是急意,可見心浮氣躁,想來是需要靜靜心的,恰逢國喪,便勞嘉嬪為太後抄錄往生經百遍,以盡哀思。”
嘉嬪咬牙,俯領旨。
不等起,尤聽容又道:“本宮念在姐妹分,可以寬縱你,但你這不知尊卑統的奴才,卻是輕饒不得的。”
寶悅聞言,下意識地看向了嘉嬪,眼含求救之意。
到底是跟著進宮的丫頭,是嘉嬪在宮中唯一能信任的人,即便嘉嬪再如何輕賤人命,再不願求到尤聽容麵前,也得開這個口,“貴妃娘娘……”
尤聽容話音卻是不曾停頓片刻,隻偏頭看了眼向荊,“拖下去,杖責四十。”
尤聽容一邊說,一邊漫不經心地瞥向了嘉嬪,一副寬厚仁慈的語氣道:“嘉嬪妹妹放心,太後喪儀,不可造殺孽,本宮會們留著神,不打死了。”
嘉嬪愣愣地仰著頭,卻隻能看到尤聽容嫻靜的側臉,甚至沒有將多停留在自己上哪怕一刻,正對向荊吩咐,不急不緩的聲音在耳邊,“可聽見了?”
向荊恭敬地應承下,還要笑盈盈地提醒寶悅,“還不謝過貴妃娘娘恩典?”
嘉嬪就眼瞧著寶悅在向荊冷酷的眼神下,抖的背脊彎了一張弓,額頭結結實實地磕在地上,眼中含著淚道:“奴婢叩謝貴妃娘娘恩典。”
待說完,向荊才揮手來兩個太監,將寶悅如同拖抹布一般扯了出去。
很快,殿外就傳來了沉悶的擊打聲,除此意外,再無半點聲響。都不必尤聽容多說半個字,底下的奴才就心地將堵嚴實了,免得擾了貴妃娘娘清淨。
在這一刻,嘉嬪第一次認識到了,尤聽容今非昔比,今日是邊的奴才,明日,就可能是嘉嬪自己。
而自己,了徹徹底底的手下敗將,甚至……不值得尤聽容再為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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