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才人走後,宜秋宮有了炭火,日子總算好過了些。
可到了夜裏,尤聽上雖然暖和了,心裏卻冰的厲害。
塗才人的話在腦子裏一遍一遍的回響,越想越是覺得發人深省。
隻不過塗才人不知,說者無心。可尤聽心裏卻門清,尤聽容可不止是的“福星”,就是靠著這層關係,才有了今天的位份。否則,隻怕現在還是個九品奉儀,任人輕賤。
原先還想不明白,為什麽皇帝再沒召。雖然說是臨幸,實則就是枯坐一宿,但好歹了罪,也是有回報的。
今天被塗才人幾句無心的話一說,才幡然醒悟。
可不就是因為尤聽容定親了!
陛下是天子,雖然對尤聽容有些興趣,可憑他的份,怎麽會再覬覦有夫之婦?
原以為尤聽容嫁人了,自己就可以獨好,怎麽就沒想到這一層?
尤聽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心裏急的冒火,這些天盡了失寵的苦楚,說什麽也不肯再過這種日子。
凃才人說的對,不能坐以待斃。
——
臘月二十八,是朔國的千燈節。
天剛剛昏昏暗,池家的馬車便接了尤聽容往城裏的主街去了,到了長街旁才停了馬車。
駕車的小廝正喊車裏人,池卿朗抬手止住了,翻下馬。
池卿朗親自為尤聽容掀開車簾子,一隻皓月般的玉手扶著車沿,深褐的木更顯得的皮俏白細膩。
尤聽容半彎著腰,俯從馬車裏出來,海天霞的擺上繡了一幾支翠綠的青鳥,隨著作仿若要振翅飛翔。
因是喜慶日子,尤聽容臉上施了一層豔的桃花妝,嫣紅的口脂襯的一貫端秀的人多了幾分。
搭在頸側的秀發微微飄著,添了靈飄逸,踩著腳凳下了馬車,“多謝池公子。”
池卿朗聞言一笑,遞給一盞紙紮的玉兔燈,“今日千燈節,買燈的人做一團,我便提前挑了一盞給你。”
尤聽容接過了帶著他溫的提燈,仰頭看他,“我很喜歡。”
月嬋娟,燈火輝煌。
沿街的商鋪和攤販前都掛了燈,連了一片星海,周圍滿是歡聲笑語,一派祥和之氣。
池卿朗穿了一貫的清冷裳,但今日過節,在梧枝的襟出一截朱的衫領口,清雋的臉龐添了一昳麗。
腰間係了一紅繩編織的係腰帶,用澄亮的金扣鎖在腰間,更顯得腰肢勁瘦。
這樣一個溫潤如玉的男子手上卻拎著的一隻憨態可掬的獼猴燈,尤聽容好奇地多看了兩眼,問道:“池公子喜歡猴子?”
池卿朗將老大的猴頭燈提高了些,“是給廷青準備的。”
尤聽容心頭一暖,聽他繼續道:“一會兒在宮門口取了火,你可以帶給他,祝願他能沾了福氣,早日好起來。”
“也免得你憂心。”池卿朗眼睛裏像盛了燈火,暖人心脾。
千燈節是朔國年前的盛會,皇帝開恩與臣民同樂,會在皇宮的午門前點燃一排巨型青銅燈,燃上一整夜,賜福於朔國臣民來年的日子明燦爛、紅紅火火。
屆時,全城的百姓都會帶了燈盞,去青銅燈前取了吉火,再帶回家中。寓意能得了上天庇佑,一整年家族興旺、平安健康。
尤聽容與池卿朗並肩而行,人洶湧,但池卿朗始終護著,不讓人挨著,兩人小聲說著話。
“年三十陛下在含元殿設年宴,邀文武百同賀。”池卿朗提起了大年宴的事,“尤大人是文散,隻怕會被安排在外殿,外殿風大,不如那天你與我母親一道?”
“我母親擔心你的,特意跟我提了這事,你覺得如何?”池卿朗表明了池夫人的態度,讓尤聽容些顧慮。
這是池夫人的好意,尤聽容自然不會推拒,“那就麻煩池夫人了。”
恰在這時,路邊突然出一隻手,重重拍上了池卿朗的肩頭,“池大公子!”
池卿朗回過,笑著喚了聲,“小公爺。”
來人有一雙桃花眼,臉頰飽滿,瞧著有些年氣。
更引人注目的是,頭上足有三指寬的金冠,在燈火輝煌的夜裏閃的人眼睛都要花了。
又穿了一團金刺繡的大紅裳,白玉鑲嵌的腰帶上掛了一個沉甸甸的金鎖,墜了三縷七彩的線,通寫滿了富貴二字。
他在這裏站著,周圍的行人都有意避開了,一時間周圍都寬敞了些。
小公爺似乎與池卿朗十分絡,瞧見了他手中的猴頭燈笑的合不攏,拿手肘捅了桶他的後腰,“池大公子心未泯呀!”
笑完了,又眉弄眼地逗他,“撇下兄弟原來是有佳人相約,不給我介紹介紹嗎?”
尤聽容點頭致禮,“小子尤聽容,見過小公爺。”
池卿朗抬手指了指,溫聲介紹道:“這是華國公世子華進,與我一同長大,戲稱一聲‘小公爺’。”
“他是個缺心眼的,你毋需見怪。”
池卿朗說完,華進咋咋呼呼起來,“好呀,竟敢說本世子缺心眼,我得挖了你的心肝來補一補才行……”
一雙笑嘻嘻的桃花眼一轉悠,湊過來賤兮兮地說道:“可惜你的小心肝了人了,隻怕池大公子是舍不得了。”
池卿朗聽懂了,這是暗指尤聽容是自己的心肝寶貝,當著尤聽容的麵,沒忍住紅了耳朵,唯恐尤聽容覺得被冒犯了。
暗地裏往華進的腰間狠狠掐了一把,痛的他齜牙咧。
尤聽容瞧樂了,捂竊笑。
池卿朗看著前麵人越來越多了,擔心一會兒人人,耽誤了尤聽容回府的時間。
懶得再和華進科打諢,主告辭道:“我還要去午門取吉火呢,年節再去國公府拜訪……”
華進卻拉著不讓走,“要取吉火去午門做什麽,真龍又不在宮裏,還要排那麽老長的隊。”
“走!跟我上去!”華進指了指自己後的高樓。
尤聽容聞言,心裏有了計量,仰頭向上看。
這座茶樓聽聞是皇親開的,足有六層之高,每一層的簷下都掛了一圈的花燈,照的樓上的雕花清晰可見。
沿街最頂層的窗戶是打開來的,窗前立著一人,正是本該在皇宮的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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