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兩層單薄的料,尤聽容到了大上幾點火辣辣的濺痛,忍不住巍巍地閉上眼,避無可避地等待著茶水大麵積的落下。
預想灼燒的痛並沒有到來,那幾點刺痛也很快伴隨著水珠被子吸收了,尤聽容這才慶幸地鬆了口氣。
睜開眼對上的就是單允辛那張線條利落的冷峻麵孔,此時長眉蹙,眼睛裏帶著怒氣,“你躲什麽?”
尤聽容被他的強勢得更是抬不起頭,心裏的委屈再也不住了,不自覺紅了眼框,又不想被單允辛瞧出來,慌得隻想遠遠逃開。
尤聽容皮的嚇人,一點點委屈就上臉,此時慘白著一張臉,鼻尖著,垂著頭,委委屈屈的模樣幾乎立刻就讓單允辛不自在地眨了眨眼。
單允辛扯起薄,想哄哄。
甩了甩火辣辣的手,手抬起的下,看一看的臉。
尤聽容這才注意到,方才是單允辛手去抓翻落的蓋碗茶,自己這才免遭一難。
此刻那雙有力的大手通紅一片,皮薄些的手背甚至冒出了幾個水泡,單允辛卻沒事人一般,眼睛直顧著眼前人。
尤聽容卻是被唬住了,皇帝上多了這麽顯眼的燙傷,這可不是小事,追究起來不知道要連累多人。
當即便要跪下,“臣有罪……”
單允辛有力的大手輕輕鬆鬆地握住的手臂,快速的製止正要跪下的,口吻裏又急又惱,“地上都是碎瓷片你也敢往下跪!?”
這樣不聽話,單允辛強地扯著就往桌旁走,生怕再傷著自己。
尤聽容這次不敢反抗了,猶如被逮住後頸的貓一般,任由單允辛著的肩膀坐下。
“常順。”
單允辛的話音才落下,常順就麻利地抬腳進來了。
常順老早就趴在門板上等著了,豎著耳朵聽響,聽見屋子裏劈裏啪啦的響聲時,心就已經提到嗓子眼了。
待進來看到單允辛手上的傷口,更是驚得一蹦三尺高,咋咋呼呼道:“快傳太醫!”
單允辛頭疼地按著額角,“罷了,太醫簡單包紮就行了,不必聲張!”
常順這才啞了火,也知道陛下不想傳揚出去,惹人猜疑。
尤聽容看著醫燒熱了銀針,小心翼翼地挑破了水泡,用煮沸消毒過的白紗布出創,忍不住攥了手。
塗抹上消毒的藥水,又給紅腫的手背抹了一層晶狀膏藥,整齊地包裹上創口。
“陛下的手上留了創口,幸好燙傷的麵積較小,暫無大礙。”醫才收了醫藥箱,恭恭敬敬退了一步。
“但微臣仍有些話要囑咐常總管。”又微微轉向了一旁隨侍的常順,“雖說現在天氣轉涼,不容易惡化,但這七天暫且不能水,微臣每日為陛下換四次藥,待新長出來便可痊愈了。”
常順連連答應,牢牢記在心裏。
單允辛並沒有把這點傷口放在眼裏,盯著尤聽容張的樣子,幾個水泡,能換和三分,這買賣劃算。
這麽一打量,單允辛就發現了,今日的尤聽容打扮格外細些,跟那日在永鑫茶樓試圖偶遇趙紹安一樣,心打扮。
一寬袖直裾,天青的緞上繡滿了藍鈴花,束的腰帶顯得嫋嫋人,滿頭的彩琉璃配金珠頭麵襯的既溫婉又。
妝容致,眉眼之間顧盼神飛,麵紅腮。
這幅打扮,卻不是為了自己,而是衝著薛、趙之流,他們那樣的才是求之不得的“如意郎君”。
“見過薛夫人了,對你很滿意吧?”單允辛忍不住當麵質問。
尤聽容瞬間回過神來,清淩淩的眸子微微睜大了,清晰地投出單允辛英俊犀利的眉眼。
“陛下說笑了。”尤聽容垂眼避開他的審視,他果然派人盯著自己,“不過是父母之命,妁之言罷了。”
“父母之命?”單允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都說‘如君如父’,朕這個君父的話,你卻從未放在心上。”
“朕想不明白,你看上他們哪一點?”單允辛不肯給逃避的餘地,“哪一點,值得你籌謀算計,以許之?”
尤聽容被他高高在上的譏諷刺的冷了臉,見單允辛還想用手來掰的下,口而出道:“因為臣不圖富貴、無求權勢,隻要做個明正娶的正妻!”
單允辛的眼神窈冥,想起來夢中尤聽容將兩人的發尾係在一起,說的那句“結發為夫妻,恩兩不疑”的綽態。而這,是夢裏的自己沒能給,現在的自己,也給不了的。
他想到了在皇後和董氏中間的委屈,此刻雖然妒火中燒,卻也舍不得再吃這份苦,否則依他的子早就將人強納宮了。
“罷了。”單允辛隻能低歎了聲,便再慣一回,想嫁,也要看旁人敢不敢娶,“時候不早了,先陪朕用膳。”
“常順,擺膳罷。”單允辛隨口囑咐道。
常順如蒙大赦,飛快地竄出去,“奴才遵旨。”
適才常順在一旁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這個尤小姐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跟聖上說要做明正娶的正妻……
陛下的正妻可是皇後呀!好大的野心!
偏偏陛下毫不在意的猖狂直言,反倒是無可奈何,甚至還帶了避退躲閃之意。好家夥,無論以後如何,當下陛下對尤小姐真真是真意切。
尤聽容眼見著太監們排著隊,井井有序地將珍饈饌擺了滿桌,十八道膳菜依照著大總管常順的安排擺好,香味俱全。
太監們傳完膳,單允辛抬了抬手,常順便招呼人把東西全放下,十幾號人又無聲無息的退下了。
“朕是為尤小姐累,尤小姐陪朕一回不過分吧?”單允辛由著常順用溫熱的帕子淨手。
常順聞言,雙手將玉筷遞到尤聽容手邊,“勞煩尤小姐了。”
尤聽容沒想到單允辛還要留伺候用膳,心不甘不願地接過筷子,站到單允辛旁,眼瞧著常順也跟著退下,就留了他們兩人獨。
尤聽容輕手輕腳地為單允辛添了半盞佛手瓜馬告烏骨湯,佛手瓜、烏和各種配菜的量都斟酌的恰到好,避開了單允辛不喜歡的香菇,將碗盞心地放在單允辛手邊。
單允辛本想留同桌用膳,但在看到麵前的湯碗後頓了一會兒,才拾起描金瓷勺,不不慢地品嚐。
用過了湯,尤聽容從善如流地繼續,依照著單允辛的喜好,和皇帝菜不過三口的規矩,依次將分量適宜的菜肴放在單允辛麵前的彩磁盤中。
一頓飯的功夫,二人配合無間,單允辛甚至生出了兩人鴻案相莊多年的錯覺,一時夢境似乎與現實重合了。
尤聽容看著單允辛停下了筷子,也鬆了口氣,隻是這口氣還未吐盡,單允辛的話就刺的膽心驚。
他傷的手拿著稠巾了角,邊溢出的言語卻像重錘,釘在尤聽容的心口,“尤小姐似乎不是第一次陪朕用膳。”
“朕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尤小姐都盡在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