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大人向保證，他心裏隻有自己一人。

謝梔看著天之驕子一般的人，實在是有些不信，他會對自己這麽好。

回京之後，發現有孕了。

大人幾乎日日守著，那位祁陵公主也頻頻關切。

可是，卻發現祁陵公主暗中命人，在秋千上做了手腳。

謝梔心慌不已，之後還意外發現祁陵上有蠱毒。

隻好借昭音之口，提醒裴渡。

當夜，裴渡抓住了要刺殺他的人，本以為是張家所為，可調查之下，裴渡才知，這竟然是那祁陵的手筆。

而刺殺他的劍上，果真染了蠱毒。

裴渡怎會咽下這口氣？

他的報複一波波襲來，加之祁陵上本就錯繁多，招架不住，被聖人於宮闈。

……

崇安元年的中秋節，謝梔在侯府生下一個小郎君，取名灌灌。

裴渡十分歡喜，因為有了子嗣，他便能力排眾議，扶為正妻。

等兒子滿月那日，頂著滿府長輩異樣的眼，終於為了他的妻子。

雖然裴渡已然權勢滔天，可在家中時，總是會有下人背地裏說的閑話。

這些小事，自然不會說出來，讓大人擔憂。

接下來幾年，在家中養育孩子、又跟在老夫人、二夫人邊學習管家之事，忙得腳不沾地。

沒有家室，甚至嫁給裴渡，也是以“荔淳”的份，故而終日惶惶，不得安枕，日複一日地學著那些自己不喜歡的東西。

隻是的子一日比一日悶了。

……

崇慶五年，裴仙窈的夫君錢自甹病死，拖著病，帶著兒子錢禹回到了長平侯府。

當初不顧家中反對，非要嫁給那個商人，後來看清一切，自知犯了大錯，多年不願將自己所的苦告訴家裏。

此番回來，老夫人見這副模樣，得知了如此多委屈，傷心絕。

謝梔主承擔起了照顧的任務。

裴仙窈子溫，從不做讓人為難之事。

隻是常常想起那個被外室害死的兒，每日以淚洗麵。

謝梔安，卻看著謝梔，慨道：

“你看著沉穩，卻像是裝出來的，你似乎，並不喜歡這樣的日子吧。”

謝梔放下藥碗，解釋道：

“我能有如今這樣安穩的日子，都是大人給的，我不配談喜歡與否。”

“我很大人，也很我的孩子，我心甘願陪在他們邊，過這無趣的日子。”

裴仙窈又問：

“你沒有自己喜歡的東西嗎？”

謝梔聽到這話，眼眶卻是微微泛紅，苦笑一瞬，答：

“有的，我曾經喜歡丹青，也嚐試畫了許多，可大人他不喜歡，還斥責了我，後來，我就不畫了。”

“如今，怕是連畫筆，都不知怎麽拿了。”

兩人的談話，以裴仙窈的歎氣聲收尾。

……

很快，西戎王呼孜逝世，子繼位，祁陵叛逃，戰事一即發。

崇慶五年秋，聖人封裴渡為左將軍，隨主帥和幾位老將軍一同出征。

他在張衡和賀流之前權衡半晌，想著賀老將軍已然出征，便派了張衡一同前往。

謝梔帶著兒子，送別即將出征的裴渡。

“荔淳，等到了隴州，你們母子便先回去吧。我不在的日子裏，要好好照顧自己。”

謝梔點點頭，看著懷中睡的灌灌，輕輕在裴渡臉上落下一吻。

很快，他們在隴州分別，裴渡派長樂帶一支隊伍，送母子二人回京。

第二日夜裏，他們母子在驛站被擄走，長樂及一幹人等皆死於西戎人之手。

那些人顯然是有備而來，不僅封鎖消息，十日之後，還將謝梔安然回府的消息送了裴渡耳中。

以至於兩軍陣前，裴渡看向被綁在祭臺之上的灌灌，表先是驚訝，而後才是目眥裂、怒意滔天。

西戎大將桂蓀看著這位年輕將軍的神變化，笑得誌得意滿。

“爹爹！為什麽他們往我上倒油？爹，救我！”

見灌灌後的火線被引燃，裴渡再顧不得其他，策馬便要飛奔上前。

可在場眾人皆是有富作戰經驗的將軍，他們知道對方既然敢如此挑釁，便是做好了萬全準備。

隻要裴渡這一去，等待他的，就是死亡。

他們拚死攔下失了理智的裴渡，他眼眶通紅，失去意識前，看到對方祭臺之上烈火衝天，灌灌痛苦的聲撕心裂肺。

很久很久，一切才歸於寂靜。

……

裴渡再醒來時，已然當天夜裏，那張衡避著人進來，塞給他一張紙條。

“西戎送來的，幾位老將軍命我焚毀，可我覺得你還是有過目的權力，可別告發我啊。”

裴渡看清那字條上的容，心知這是個局。

可他知道，自己神智不清了。

還在他們手中，他怎麽可能不去？

……

西戎軍營中。

祁陵閼氏笑盈盈地看著地上抱著小小焦哭昏過去的子，神愜意。

桂蓀問：

“你究竟要搞什麽鬼？眼下那裴將軍可是恨上咱們了，他日……”

祁陵角勾起一抹冷笑：

“放心吧，一切在我掌握之中，他的死期，很快就到了。”

桂蓀看著狠的臉，調侃道：

“你舍得看他死？”

祁陵嗤笑一聲，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

“為何舍不得？我既然得不到他，不如直接毀了他！我如今唯一的願，就是要這個人痛不生！讓也嚐一嚐我過的苦！”

……

裴渡從右方奔襲，到達烏山一山澗。

忽見高臺之上，祁陵正笑瞇瞇地看著他。

而的旁，是遍鱗傷的謝梔。

見他來，謝梔灰暗的眸中閃過一痛苦，早已幹裂的發出嘶啞的聲音：

“快走！裴渡，快走！”

可依然揪住了裴渡的心，他哪裏走得了？

縱然年輕將軍武功高強，可凡胎，怎敵得過萬箭齊發？

看到倒在泊中的男人，謝梔得淒厲又絕：

“不要！”

想捂住眼睛，可祁陵死死掰開的手，笑得花枝：

“痛嗎？我告訴你，你今日所的痛苦，不敵我他日在西戎一分！你們憑什麽唾棄我！”

“你給我好好看著！看著他萬箭穿心！”

謝梔難到極致，卻發不出聲音，隻覺四周都安靜了下來。

天地間似乎隻剩自己，和中百箭的裴渡。

雪花開始飄落。

“閼氏，可要殺了此？”

“那不是便宜了？這喪夫喪子的苦楚，就讓好好著吧。”

……

謝梔被丟出軍營，獨自在雪地中前行。

神誌已然不大清明了，不知自己要去哪裏，也不知要朝哪個方向走。

雪越下越大，冰冷徹骨，可卻毫無知覺。

步履蹣跚，走到一冰封的池邊，幾個孩坐在池旁，念著《祭十二郎文》：

“吾行負神明，而使汝夭。”

“不孝不慈，而不得與汝相養一生，相守以死。”

幾個孩子看見這副行走的模樣，嚇得全跑了。

謝梔覺自己喪誌了所有力氣，在他們方才坐過的地方坐下。

拔下發間的銀簪，正要了斷之時，卻看見不遠，竟然擺著一尊神像。

謝梔最後，幾乎是爬著過去，用那雙凍得發紫的手，拭著佛像上的積雪。

“神明在上，我夫君和孩子，都是很好的人，信願用餘生全部壽元，換得他們來世安寧。”

說罷，謝梔將簪子，直直自己心口之中。

鮮融雪地，宛如春日盛開的花。

在意識喪失前，一道蒼老又威嚴的聲音，從不遠傳來：

“好啊，那代價便是———

今生令汝鍾者，來世為汝再難傾心之人。”

我接，默默回答。

若有來世，真的很想自私一點。

也為自己活一回。

大雪覆蓋住的軀，謝梔角含笑，閉上了眼睛。

看到了重生的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