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退所有人，隻留下清圓，悄悄問：

“之前那些藥，你都是按我給你的那藥方去抓藥煎藥的吧？這期間，可有人注意到嗎？”

清圓想了想，搖頭道：“沒有啊姑娘，沒人注意，我每次隻說是我自己要喝的東西，也的確是按照姑娘給我的藥方抓的藥。”

“那就好，想來是我多慮了吧。”

雖是如此說，可心中仍有一抹猶疑。

“清圓，我有些不舒服，你能不能陪我去府外的醫館瞧瞧？”

“啊？姑娘，您不舒服嗎？哪裏不舒服？我打發人去請郎中到府上來吧，何須您親自跑一趟？”

“不，我跟你一起去。”

“啊，外頭這麽冷，您不是最怕冷的嗎？”

“沒事，走吧。”

清圓見謝梔這般固執，也不多言，隻好替換好外出的裳，帶著謝梔一路往外走。

可剛走到廊下，連仰山臺的門都未出，就被翟嬤嬤和兩個侍攔住。

翟嬤嬤笑問：

“姑娘，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哦，姑娘說……”

清圓剛要替回答，謝梔便打斷：

“沒什麽，不過是一年未曾回京了，有些想念西市的鋪子，想和清圓去看看，那鋪子還在不在。”

“哎呦姑娘，如今春寒料峭的，您想吃什麽，吩咐下人去買便是了，何苦自己跑一趟呢？”

翟嬤嬤說著，指揮兩個侍將拉進屋，又提起手裏的食盒，打開一看，裏頭是個陶瓷湯盅。

“姑娘您看，這是廚房剛給您燉的鴿子湯，現下喝最是合適，快進去吧，乖啊。”

將那湯盅打開，頓時一油膩之味傳謝梔鼻尖，沒來由地一陣惡心，撒開兩個侍的手，小跑到屋裏幹嘔起來。

的目從廊下幾個圍著的侍，挪到院門把守的幾個侍衛上，這場景悉得不能再悉。

又被裴渡了不？

再加之上的這些反應，究竟是怎麽回事？

……

這天夜裏裴渡終於回來，他院中時，謝梔正麵對著一桌致菜點愁眉苦臉。

最先注意到他的是翟嬤嬤，彎腰附耳在謝梔邊道：

“姑娘，世子爺回來了。”

謝梔滿肚子火沒撒，聽到這話，正想磨刀霍霍向牛羊，剛走到廊下，心裏卻轉了個彎，想到個求證的辦法。

勾起一抹笑，朝走到門外的裴渡道：

“見過大人，大人終於回來了。”

“嗯，剛回京事多，不過如今已經都理好了，聖人還念我勞，許我休假一月，這一月，可以多花點時間陪你了。”

“哦？是嗎？那可當真是好，大人也可好好休息了。”

謝梔笑的溫婉，一路同他進了室。

到了夜裏就寢時，更是罕見地投懷送抱，倒讓裴渡有些不知所措。

他將抱在懷裏，問：

“可是冷了？要不要再添些炭火？”

“不用，一點也不冷。”

謝梔搖搖頭，忽然抬頭去親他。

可裴渡這廝居然敢躲開，連目都不與相對。

“今日不早了，快點睡吧。”

他說完，竟是翻了個，背對著。

他一貫清儉，仰山臺這破床本就不大，加之睡了兩人，他這樣一翻，倒是滾到了床的外側。

本就量頎長的一個人，此刻在床的外側，顯得十分局促。

然而謝梔卻沒打算放過他，又上去，可裴渡反倒躲得更遠了。

“不早了，先睡覺不？”

他終於忍無可忍，下床吹熄了燈火，霎時間，一室漆黑。

“大人，今日我想出門，可們攔著我，不會是你又把我關起來了吧？”

“怎麽會，我一點不知，今日仰山臺外頭在修繕那些臺階，道路不通，們關心你而已，快睡吧。”

等他睡下，謝梔心中卻是疑竇叢生。

大人這一把年紀的，平日裏是最不經逗，可他如今已經整整一旬沒過了，原先還不覺得有什麽，可細想之下，此番定是有鬼。

第二日一早，裴渡難得沒有起，等到謝梔醒來，隻見他躺在床頭，正在看書。

也懶得起來，可奈何翟嬤嬤在外頭通傳，說是老夫人要見。

其實剛回來時，謝梔便想去拜見了，可無名無分，也不是裴渡什麽正經妻妾，平白過去，怕招人非議。

好在老夫人居然沒忘了，倒一陣歡喜，此番不僅能見到老夫人，說不定還能見到晴儀呢。

興衝衝地要下床，從床爬到外側時，見裴渡依舊躺著看書，右支起，好不悠閑。

“大人，你把放下，我要過去。”

裴渡懶洋洋放下，讓過去。

謝梔經過他旁時，心念一，驀地站起，踩在榻上，要往下跳。

後的裴渡果然一個激靈坐起，連手裏的書都扔了。

謝梔虛晃一槍，又好好坐下穿鞋了。

“大人，怎麽了？”

回頭，一臉疑地與他相對。

“無事，隻是想起今日約了賀流和幾個朝中同僚相見，便與你一同起吧。”

“哦。”

侍服侍謝梔梳洗過後出門，上了提前備好的小轎，便往春暉園去。

轎，神慌張，全然不複方才的從容。

裴渡和下人們這些日的異常舉，再加上自己這一月來的反應，很難不讓往那頭想。

若是真的有孩子，裴渡還比先知道這事，那他，還會放自己走嗎？

到了春暉園，因著時辰尚早，各房夫人和姑娘們還未來請安。

不過春暉園上上下下已然開始打點起來，侍們或灑掃、或奉茶，熱鬧如往昔。

謝梔由下人領著，見老夫人正坐在正廳中喝茶，一個郎中正在給把脈。

謝梔上前拜見，老夫人又驚又喜，從榻上站起，連連笑道：

“哎呦，看看，這是誰回來了呀？”

“老夫人，您這平安脈還沒請完呢，怎麽就站起來了？”

周嬤嬤忙勸道。

“在路上便聽聞老夫人大病一場，奴婢心裏實在掛念，如今可好了？”

謝梔走到邊，一臉擔憂。

一年不見，老夫人雖然依舊麵貌紅潤，可發間的銀卻是多了不，幾乎是全白了。

“哎，我這把老骨頭，若是一年到頭沒個三病兩災的，那才稀奇不是，放心好啦，不過我瞧你的氣可差了不，許郎中啊，你也給荔淳把把脈吧。”

謝梔心中本就打鼓，冷不防聽見這話，忙推辭道：

“老夫人，這不妥，怎能讓許郎中替奴婢把脈呢？奴婢不起。”

老夫人拉著到榻前坐下，拍拍的手：

“三郎都同我說了你們的事，往後，你也不用自稱奴婢了。快，許郎中，給荔淳看看，在邊關了一年的苦，也不知道子如何了。”

謝梔見那大夫朝走來，心慌不已。

之前的一切都隻是猜測罷了，若是真有了，此刻不正是宣之於眾，那怎麽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