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怎麽了?”
謝梔見他進來,忙站起,走到他邊問。
“落了東西,回來取。”
裴渡說著,走到匣子前取出一枚私印,眼風掃過謝梔麵前熱騰騰的藥,問:
“這是什麽?”
“回大人,也是下人熬的補藥。”
“那你多喝點。”
他麵容與往常無異,還心地囑咐兩句,說完便要出門。
與此同時,有下人進來通傳道:
“夫人,莊人求見。”
謝梔一眼裴渡,裴渡腳步停住,複又在室中坐下:
“進來吧。”
他說完,隨意拿起的一隻珠花把玩,示意謝梔出去會客。
……
莊人一,見謝梔麵有些緋紅,笑道:
“姐姐本要與我一同來瞧夫人,可今日一早怕冷起不來,我便獨自來了,昨日您在馬上暈眩,當真是嚇了我們一跳,不過今日看您氣,卻是比昨日更好了。”
“多謝人關心,我無甚大礙了。”
謝梔讓落坐,又不經意提起:
“莊人與另外兩位人不同,你在家中,似乎是獨,怎得你父親舍得將你送到這兒來呢?”
莊人一愣,麵些傷,唉聲歎氣道:
“妾的父親隻是一個小,在這關河城,邊塞要地,如父親這般的小不計其數,父親將妾送到這,心中也是寄予厚的。”
那莊人說著,忽然起,上前兩步,走到謝梔跟前,道:
“妾知道,大都護本不喜歡妾,可妾若是此時回去,父親一定雷霆大怒,說妾沒用,還請夫人讓妾多留些時日吧。”
麵哀婉,手卻不經意般向懷中———
謝梔已然瞧見懷中的匕首,兀自鎮定。
下一刻,一朵珠花以極快的速度從後而來,穿過那珠簾帳,直直向莊人的左肩。
珠簾一陣響,莊人吃痛後退幾步,懷裏的匕首也掉了出來。
麵驚疑不定,正要彎腰去撿,屋門外猛地湧大批侍衛,將牢牢包圍。
“夫人,您這是做什麽?”
尚未反應過來,出聲問道。
“做什麽?有什麽話,同大都護說去吧。”
裴渡高大的影從室走出,莊人頓時大驚失:
“大、大都護,您怎麽會在……”
“我想知道,你是怎麽發現異常的?我可是將消息封鎖的嚴嚴實實。”
裴渡忽略的驚呼,問道。
那莊人不答話,掙紮兩下,卻又被錮得死。
“好,有骨氣,把一道提去軍部大牢吧。”
裴渡帶著一眾人往外走去,從頭到尾未再看謝梔一眼。
等人走了,謝梔再次,端起那黑乎乎的藥,問一旁的清圓:
“清圓,方才大人可有對藥起疑?”
清圓納悶地搖搖頭:
“沒有啊姑娘,您放心,大都護看都未看那藥一眼,一直注意著前頭您的狀況呢。”
“那就好。”
謝梔鬆口氣,將藥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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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渡一出去,看著人將莊人押往囚車之後,臉沉了下來,問長樂:
“莊人說,夫人昨日暈過?”
長樂神一僵,拱手答:
“是,大都護,夫人昨日騎馬時暈過去了,不過大夫說並沒有大礙,夫人怕您擔心,便不我們告訴您。”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裴渡冷笑兩聲,直接踹翻了花圃邊的盆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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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渡今夜不回來,謝梔難得有興致,在院中搭了個烤爐,同幾個丫鬟圍在一起烤串脯。
清圓蹲在一旁,同一個小丫鬟在玩翻花繩。
“清圓,烤好了,快過來吧。”
謝梔喚。
“哎,這就來!”
清圓一聽,站起就往謝梔那兒跑,不經意抬頭時往屋簷瞥時,麵一愣。
再眼睛,看清屋簷上並無東西以後,才慢吞吞地往謝梔那去。
“怎麽了清圓?”
“姑娘,我方才仿佛瞧見屋頂上有人。”
謝梔回頭,看向空無一的屋頂,笑道:
“你怕不是花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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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簷上,兩道黑影一閃而過,越過牆簷圍欄,直到青雀庭外,這才停下。
長樂看著懷裏從清圓房中換出來的藥材,納悶地問:
“大都護也真是,直接將避子藥丟了便是了,怎得還要換出來?怕夫人發現嗎?這可不像他。夫人也真是,怎麽就要和他作對呢?”
一旁同樣黑打扮的長明抱著那些藥材,道:
“你不懂,小娘子當年被大都護救走時,被打個半死也不願接客,渾是傷,大都護許是覺得像從前的自己那般孤苦,可他一向克己複禮蟄伏多年,第一次見有人如此逾矩反抗命運,才被吸引。”
“他這一生背負家族、仇恨、還有仕途,不敢恣意活著。小娘子就像是他的相反麵,越是拗,做出各種罔顧禮法之事,大都護便越是心疼小失教,說是,不過是在補償從前無法肆意妄為的自己。”
長明同長樂往回走,又道:
“可小娘子那樣的出,哪會輕易相信男人?大都護一開始對並無尊重,如今自然也難以得到的信任。從前如履薄冰,看盡高門大戶的暗,這回因為大都護又差點被燒死在府上,惶惶好幾日,我瞧著,的心是徹底冷了,又或許,的心從未變過。”
“大都護懊惱無法掌控,這才想用孩子留住。可若真是那般順從如雀鳥的子,當初也不會從青樓逃出來,與大都護有牽扯了,一開始就不是普通的雀鳥,這才會與大都護相識。他喜歡又煩躁的,都是這一點,真真是矛盾極了。”
長樂將所有藥材點燃,燒毀在樹下,慨道:
“你倒是看得清楚。”
“旁觀者清罷了。”
正可謂是:
世人造作妄想,以心生心,故常在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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