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梔不知自己是何時被他抱回正屋的，隻知醒來時，秋雨已然停歇，四周涼的，蒼茫的風拍打在窗上，擾人清夢。

天已然大亮，謝梔轉頭看時，裴渡卻未曾同從前一般早早起離開，他似乎很累，睡著時，也是皺著眉的。

謝梔瞧著，忍不住從被中出白的藕臂，用指尖去平他眉間的褶皺。

裴渡悠悠轉醒，睜開眼睛看著，聲音中帶著晨起的沙啞低沉：

“怎麽不繼續睡？”

被衾下，他的手又開始不安分起來。

謝梔轉過去，不看他了：

“大人今日不用去軍營嗎？”

裴渡難得道：

“今日軍中沒有什麽事，能多休息會兒。”

他說完，上單薄的脊背，正要說話，外間門忽然被大力拍響，接著傳來長明焦急的呼號：

“大都護，不好了！軍營中傳來急報，昨夜糧倉水，咱們的兩百萬石米糧，有三分之一都被雨淋了！”

裴渡聞言，猛得坐起，牽扯到上的傷口，又是一陣悶痛。

他立刻下床穿上裳，掀開簾帳走出室，繞道屏風外，已有侍將門打開，長明和軍中司馬喬桓恩撲進來，還未等站直，長明便問：

“郎君，這該如何是好？那些可是將士們幾個月的米糧啊！”

“糧倉一向守衛森嚴，且這糧倉是兩年前剛建的，怎麽會輕易讓雨水滲進？此事蹊蹺得很，一定是有人故意為之，派人去查了嗎？”

裴渡語氣嚴肅，發話道。

“已經派人去查了，但一時半刻也不會有結果，現下當務之急，還是如何理那些糧，要不了兩日，便會發黴的。”

喬桓恩的額上已然急出了汗。

裴渡眉關鎖，問：

“快點將那些米糧清洗一遍，曬幹可好？讓將士們先消耗掉，若是不，再低價賤賣給城中商戶，他們一貫用草木灰保持米糧幹燥，想來是有辦法的。”

“不啊郎君，倉曹參軍說了，接下來一旬，皆是雨天氣，等到出太，米糧早就發黴了，若是賤賣給城中糧商，那得花多銀子填補上？不如快馬報給陛下，讓朝廷再出一筆軍資吧！”

長明一聽，便立刻否決了這話。

“荒唐，此事不管如何，都算是我們失職，上月建北洪災死傷無數，陛下發下不賑災銀，國庫本不充盈，又要為招兵買馬做準備，若此刻我們將此事報上去，陛下勢必會有不滿，屆時軍資未到，怕是降罪旨先來了！”

那喬桓恩搖頭，似是在怪他年輕狂。

裴渡無心理會兩人的機鋒，道：

“先隨我去軍營看看。此事關係到陛下對我們的信任，怕不是西戎人的手筆，而是部的人在搞鬼，還有，切忌走風聲，讓西戎人竊聽到消息。”

“是！”

幾人正急急要出門，屏風後頭的室中，忽然傳來一聲弱的聲：

“大人。”

裴渡腳步一頓，看了看兩人，又急急往室中走去，道：

“我有要事，有什麽事，改日再說。”

謝梔坐在床上，眉眼瑩瑩，笑道：

“我應該有辦法。”

裴渡一怔，拿起床邊條凳上的外裳披在的肩頸之上，卻是滿臉不相信：

“你能有什麽辦法？別鬧了，好好待著。”

“裴渡，我真的有辦法！”

謝梔瞪著他：

“將那些糧全部趕製，做別的不就好了？”

“別的？”

裴渡疑地問。

外間的喬桓恩今年都有五十了，他閱曆多，聽得此言，忽然豁然開朗。

他們之前一直圍繞如何將糧弄幹做文章，卻忘了轉換想法。

了就了唄，做其他的不就行了？

“夫人，您是說，將糧做米酒嗎？”

他們常常喝這個，原料便有泡發的大米。

謝梔道：

“可不止呢，米酒可以做，可將士們又不天天喝，做些來賣倒是可以的，還有米糕、炒米、米醋！”

“對了大人，”謝梔眼中忽然亮起：

“我在揚州時，家中常吃的一道主食米纜，細細長長的，幹製後保存，可以放許久，我在留良時也有見過。這樣一來，作為主食的話，那消耗不就快了嗎？大人莫不如將那些了的米糧加工，做這些好存放的東西，之後再想進一步辦法呢。”

裴渡著，眼中亦出讚許的，他們幾人皆思維限，倒不如一個小姑娘了。

裴渡立刻出了室，讓人招募全城會加工這些東西的百姓，隨後同兩人出門，匆匆去軍營查看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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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離開，謝梔想，這回應該能幫上他了吧？

這樣，也算償還大人的一點恩了。

侍進來伺候梳洗過後，有些猶豫地開口：

“夫人，外頭有幾位人求見。”

“人？哪來的人？”

“是之前您被囚時，城中一些權貴送來的，那些日子大都護常常不在，也沒人敢趕們，便安排們住在後頭的軒榭裏，上回遭災時恰好外出騎馬去了，因而躲過一劫，後來軒榭被燒了，們如今沒地方住，又不敢去找大都護，今日聽聞您的病快好了，隻好來找您了。”

“快快快，請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