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兩日就要走。”
林酒酒應他一聲,小口咬著蝦餃吃,麵上沒多大緒。
沈老夫人登時食不知味,放下勺子憂愁道:“這才玩了一天,不多待一會兒?”
“家裏長輩催得急,”林酒酒出點笑,“今日再去看看外公就差不多了。”
如今有自己的家,跟沈喚已經不在一個戶口本上。
沈老夫人自然沒有阻攔的道理,隻得依依不舍地點點頭:“也是,你好不容易認祖歸宗,家裏人定然都放心不下。”
“沒關係的,”林酒酒攥住擱在桌麵上的手,笑意淺淺淡淡,“我還會來看,以後也可以去都城看我,到時候我領玩。”
小姑娘嗓音溫溫的,隨便說句話都像在撒。
沈老夫人被暖到骨子裏去,終於笑開了:“好,那酒酒千萬要照顧好自己。”
林酒酒彎彎眉:“嗯,我會照顧......”
話音未落,旁邊突兀地進道清冽嗓音:“那我呢?”
沈喚懶懶從報紙中抬起頭,深諳的眸子平靜。
林酒酒突兀被打斷對話,愣了下沒能反應過來:“你?”
“也會來看我嗎?”他將報紙折好,雙眸直勾勾地瞧著,“或者我也可以去看你嗎?”
很直白的語調。
沈老夫人默默低下頭裝明,把這倒黴孫子在心底鞭撻了一百遍。
什麽時候說話不好,非得在跟前說。
不尷尬嗎?
林酒酒也沒想到他昨夜被撞見後,在沈老夫人跟前徹底放飛自我,稍有點害,輕聲客套道:“當,當然可以。”
“那就好。”
看著微紅的臉頰,沈喚忍不住輕笑出聲,“我會早點來的。”
這小姑娘,單獨相時有多兇,人前就有多慫。
吃過飯,林酒酒要去找外公。
雖然沒有緣上的關係,但對方如今已是個孤家寡人,雖然沈老夫人將他安置在另一棟別墅裏,還替他請了護工,卻肯定比不過子探。
更何況若不是他,林酒酒也不可能知道這層份。
於於理,都該去看看。
許辭於是也鬧騰著要去,沈老夫人見狀,心思十分明顯地朝沈喚道:“你送送酒酒吧?”
沈喚求之不得。
等司機將車停在門外,將鑰匙給他後,沈喚繞過副駕駛開門,看向林酒酒。
一個“請”字還沒說出口,綠就噌得從他腋下鑽過來,坐進副駕駛,笑嘻嘻道:“沈七爺真客氣,我自己也能開門的。”
沈喚和林酒酒齊齊頓住。
林酒酒幸災樂禍地笑了下,自顧自坐進後座去。
倒是沈喚太突突跳了跳,微笑地用力將副駕駛的門摔上。
他沈七爺從來就不是個好脾氣的人,這會兒沒將小舅子扔上高速公路,完全是林酒酒調教的功勞。
車停在外公住的別墅外。
裏頭傳來熱熱鬧鬧的打牌聲,沈喚幫著將後備箱的禮拿出來,回到車上同兩人道:“我在路口等你們。”
倒不是他不想見酒酒的外公,隻是在某些程度上,他潛意識地認為林酒酒年時的悲哀有一部分是由這個老人家造的。
這樣一個為了利益沒有底線的人,他需得替林酒酒防著。
林酒酒應了聲好,和許辭一起提著東西往裏走。
比起想象的孤寡老人生活,老人家明顯活得很開心。
牌桌上都是附近街坊鄰居,旁邊還支著個爐子,裏頭咕嚕咕嚕不知在燉煮著什麽好吃的。
許辭也不認得哪個是外公,驚天地地朝牌桌大喊一聲:“外公!!”
這一喊瞬間吸引了所有老人家的視線。
林酒酒看見背對著自己的那位轉過頭,麵上頃刻驚喜,站起飛快地朝這兒走來:“酒酒?酒酒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
林酒酒忍不住笑。
是個生得很乖順的孩子,一眼看去就是長輩最喜歡最疼的那一卦。
因此旁邊人目裏立刻充滿羨慕:“這是你外孫?”
“這麽漂亮?”
“好乖哦。”
“......”
在猛烈的誇讚下,外公腰桿越越直,樂不可支地接過兩人手中禮,還來不及跟林酒酒敘舊,目就被滿頭綠渾鉚釘的許辭給吸引走了。
許辭本該憎惡這個老人家的。
但是許家上下思索著,不該讓林酒酒為難,大手一揮既往不咎,都說算了算了。
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
正好許辭也是個沒心沒肺的,對上一輩的事不大關注,便樂嗬嗬地跟著打招呼。
外公目在他非主流穿搭上艱難地掃過,最後低聲音問林酒酒:“這位是......?”
“我表弟。”
林酒酒知道老人家大概都難接他這前衛時尚的風格,笑著補充道,“也就是許家的人。”
外公登時心底微涼,稍稍歉疚,麵上喜瞬間褪去,恭敬喊了聲:“許小爺好。”
他有愧於許家人,又因著以前和妻子算是在許家做過工,所以下意識地把自己放低段。
許辭把腰彎得比他還厲害,將禮往人懷裏一塞道:“外公你這是幹嘛,折壽我啦。”
外公趕忙去扶他,兩人一來一回,林酒酒彎著眉眼在旁邊笑:“好啦,外公,你去打牌吧,都等著呢。”
“不打了不打了,”外公朝後頭圍觀的老年團們中氣十足地喊了聲,“老李,你給我接替一下,你們先玩。”
比起打牌,自然還是陪自家外孫比較有意思。
說著便將那咕嚕咕嚕滾著的大鍋掀開蓋,隻見裏頭竟是燉得爛糊的豬蹄。
濃油赤醬,香氣一瞬間湧出來。
外公急轟轟地拿了幾口碗出來道:“本來早點說,我還能燒幾個小菜,還好今天燉了豬蹄,將就著吃點呢?”
許辭哇了聲,喜滋滋道:“外公,你怎麽知道我知道最喜歡吃豬蹄了?你也太懂我了吧?”
林酒酒跟著哇了聲:“好香呀,外公,我要吃最大的那塊!”
兩個人不知有多甜,外公被哄得眉開眼笑,就差沒把自己燉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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