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老者的聲音似乎哽咽了一下，可還未等人細細分辨，他便猛地背過了，不置一詞。

許老夫人卻像被中了痛，也紅著眼眶嚷了起來，“許毅之！你可真不是東西啊！這就把所有錯都甩到我頭上了？”

許老夫人松開了姜嶠的手，抬腳便要上前，姜嶠最怕爭吵，下意識想要阻攔，看了一眼許修竹，卻見他朝自己搖了搖頭，這才定在原地。

許老夫人沖到了許毅之后，抬手指著他，雙肩都在抖，“是，當年是我慣了葳蕤，這才讓任地跟著那個豎子一走了之。但斷了后路的人是你！旁的子在夫家了氣，還能有娘家撐腰，葳蕤呢？……不管了什麼苦楚，都只能自己一個人忍著，到死也只能忍著，因為無路可退，無家可歸！但凡你當初沒有將話講得那麼絕，如今也不會白發人送黑發人……”

“我那是為了誰？！”

許毅之忍無可忍地轉過，握著拐杖在地上重重敲擊著，“我是為了所有躲進此避禍的許氏族人！”

“又來！”

許老夫人抬手，掄起拳頭狠狠給了許毅之一錘，“回回都是如此，說什麼都是為了族人！”

眼見著許老夫人悲從中來，已經對許毅之起了手，默不作聲的許修竹終于疾步上前，攔住了許老夫人，沉聲勸道，“阿母……云皎還在這兒。”

許老夫人的作僵了片刻，才一把收回手，胡用袖抹去了眼角的淚，強歡笑地轉向姜嶠。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許老夫人攬著姜嶠就要往外走，“跟外祖母走……”

姜嶠愣怔地跟著許老夫人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什麼，面上閃過一清明，步伐頓住，又轉看向許毅之，輕聲道，“外祖父……母親過世前，讓我轉告您……知道錯了……”

隔得有些距離，姜嶠既不能看清許毅之的表，也沒聽到他的回應，只見他緩緩轉，略有些佝僂的背影沒了黑暗中。

“走吧，讓阿父先靜一靜。”

半晌，許修竹低聲說了一句。

姜嶠便與他一起攙扶著許老夫人往外走。

從冷幽暗的議事堂出來，許修竹便簡短地將這歸云塢的狀況一一告訴了姜嶠。

果然，這歸云塢里的許氏族人便是從前赫赫有名的上谷許氏。當年胡人南下，許氏并未跟著其他世家一起南遷，而是留在了關中，在岐山中避世不出，建立塢堡，利用奇門異匿蹤跡，自給自足了近百年。

許毅之，的外祖父，也就是現如今歸云塢的族長，肩上擔著一族人的命安危，所以對外來的一切人和，都十分謹慎，方才也是為了確認的份品，才用替母刑這一出試探……

姜嶠靜靜地聽著，目掃過歸云塢中的景致，汩汩山泉、裊裊炊煙還有簡樸卻別致的竹籬茅舍。眉眼舒展，面上難得出向往之，這簡直就是日思夜想的世外桃源……

沒有戰、沒有勾心斗角，更沒有權力傾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必再時時刻刻擔心會有人想要自己的命……

三人走下石階，迎面就遇上不好奇聚過來的塢民，也包括許謙寧和他那位“三叔公”。

“祖母，您怎麼也過來了？”

許謙寧的目自姜嶠攙在許老夫人的手上掃過，眼睛都瞪圓了，“審問這種賊人的事，還用您和阿翁親自出馬嗎……”

“住，胡說八道什麼呢？什麼賊人？！”

許老夫人呵斥了一聲，拍了拍姜嶠的手，向許謙寧介紹道，“這是你親表妹。”

“表，表妹？！”

許謙寧目瞪口呆。

周圍圍觀的塢民也都面愕然，但很快便有人反應過來。

“是，是葳蕤的兒嗎？”

“我的天，葳蕤的兒都這般大了？”

“還別說，真生得與葳蕤有些像！”

“我就說！這歸云塢近百年都沒有外人能闖過陣法，今日怎麼會突然闖進兩個！原來也是自己人……”

塢民們七八舌地議論著，唯有許謙寧和他那位三叔公還傻眼地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皎皎，來，外祖母介紹親戚給你認識。”

姜嶠被許老夫人推到了眾人面前，悉心地向介紹眾人的份，這是三舅母，那是四叔婆，還有比年長不的表侄……

姜嶠起初還努力記著面孔，到最后卻已然混，本分不清誰是長輩誰是小輩，只能端著一張笑臉，在許老夫人說完后，屈膝行了個禮，“見過諸位前輩。”

周圍倏然一靜。

姜嶠一時以為自己這禮行得不太妥當，神微僵，有些局促地看向許老夫人。

許老夫人笑道，“不用行這麼大的禮，歸云塢沒那麼多規矩。”

眾人也緩過神來，紛紛慨。

“許久沒看到有人這麼行禮了……”

“這禮行得可真好看，貴氣得很，像是宮里的娘娘。”

聽到最后一句，姜嶠的笑容略微有些不自然。

許是察覺到了姜嶠的異樣，許老夫人替解圍道，“皎皎初來乍到，還需要休養，我先帶回去。”

眾人這才放過了姜嶠，紛紛讓開路。許老夫人領著姜嶠往旁邊的屋舍走去，許謙寧終于反應過來，也下意識要跟上，卻被許修竹呵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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