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回應的仍是一片死寂。

姜嶠心中一沉，撐起湊到了霍奚舟跟前。借著稀薄的一點亮，終于看清他此刻雙眼閉，泛著青的薄也在微微發。

糟了……

姜嶠手在霍奚舟面頰上了一下，手便是冰冷至極的寒霜。

他中了毒箭，從崖上摔下來，雖沒有什麼外傷，但傷絕對不輕，再加上已經在這寒之地走了一整夜，他已經有了失溫的癥狀。若再在此耗上幾個時辰，怕是真的就要一命嗚呼了……

姜嶠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從落這里的第一刻，就覺得蹊蹺，無論是結冰的溪流，還是這始終揮散不去的迷霧，又或是過于漫長的黑夜，這一切都不太正常……不像是真實發生的，而像是在書中見過的陣法……

若真是陣法，那也應該有破陣的陣眼，可本就是個半吊子，又上這麼大的霧，所以在這林子里走了這麼長時間，也沒有頭緒。

到底什麼人，才會在這荒無人煙的岐山里布下這種陣法？他想用陣法做什麼，掩藏山林的出口，困住落崖的人？

陣法，岐山……

姜嶠腦子里電火石地閃過什麼，突然從袖中抖落了那三枚銅錢，心中生出一個大膽的念頭。

會不會，這里就是上谷許氏的藏之地？那麼這三枚銅錢，有沒有可能就是破陣的關鍵？

姜嶠若有所思，挲著銅錢上的紋路。

其實在失了第三枚銅錢后，才發現另外兩枚銅錢上的紋路是有設計的，若將它們其中的“林”疊在一起，兩枚銅錢竟是能完全合。那麼第三枚呢？

姜嶠到了第三枚的“林”，嘗試著朝另外兩枚銅錢疊了上前。

一聲細微的卡扣聲，三枚銅錢果然不可分地合在了一起。

姜嶠不解地將銅錢舉到眼前，本想再細細觀察，究竟有何關竅，可就在視線穿過銅錢方口的一剎那，夜褪去，迷霧也散盡了。

姜嶠一驚，猛然放下銅錢，卻發現眼前的景象依舊，仍然是黑夜迷霧。呆愣了半晌，又將銅錢舉到眼前，日穿了下來，將地上散落的枯枝照得清清楚楚，甚至還有一塊……骷髏？！

姜嶠舉著銅錢的手猛然一，別開眼，緩了好一會兒才深吸一口氣，站起。

猜得沒錯，果然是陣法……而許采留給的這三枚銅錢，竟能勘破這個陣法……

姜嶠的心越發激起來，轉，剛要離開，又回看了霍奚舟一眼，眸晦暗。

是恨霍奚舟，可此人，不應當死在這里。

姜嶠作有些暴地拉起霍奚舟，拖著他一路循著銅錢勘破的路往前走。不過片刻，便看見了長長的石階，一路通往山下，而銅錢一拿開，竟就化作了云霧繚繞的萬丈懸崖。

姜嶠抿了抿。若沒有這三枚銅錢，怎麼也不可能從這里往下跳……

拉起霍奚舟，心一橫，一腳踏了下去。

就在與霍奚舟雙腳落在石階上，擺垂曳下來的一瞬間，后的陣法霎時間煙消云散，刺目的日灑下來，一下便驅散了上的冷意。

姜嶠怔怔地放下銅錢，看向石階遙遙通往崖底的山坳。

天邊霞四，為那山坳中的良田屋舍、阡陌小路鍍上了一層溫暖和的金。裊裊炊煙從那些屋舍里升起，懸浮在半空中，縷縷地繚繞著，將那山坳中的景象襯得更加有如世外桃源一般……

姜嶠心中突然涌上萬千緒，眸底閃過一驚喜，眼眶也不知為何突然紅了。

這，這與許采向描述的畫面幾乎一模一樣……

姜嶠腦子里始終繃的那弦驟然松下，接著便是無窮無盡的疲憊，再也撐不起側霍奚舟的重量，雙一，兩個人都跌倒在了石階上。

“什麼人？”

一道清脆的聲遙遙傳來，帶著十足的警惕與戒備。

姜嶠的意識逐漸消散，就在快要昏迷的前一刻，一張清麗悉的面龐忽然闖了的視線，卻很快又變得模糊起來。

***

昏昏沉沉中，姜嶠是被孩們嘰嘰喳喳的鬧嚷聲吵醒的，緩緩睜眼，晌午的日卻直照下來，刺得眼前只剩下一片白。

姜嶠皺眉，瞇了瞇眸子。半晌，眼前的白才逐漸淡去，這才發現自己手上又被麻繩捆得嚴嚴實實，整個人竟是又被關在了一個木制的牢籠中。

木籠做得十分簡陋，木頭與木頭之間的隙甚至能讓側著逃出去，而且就大喇喇地放在一塊平地上。此刻，木籠四周圍繞著十來個垂髫孩，正在木頭邊，瞪著大眼打量，還有小孩將手了進來。

姜嶠眸中不自覺閃過一警惕，剛想往后，卻還是被捉住了袖，可那孩也只是輕輕了那袖上的刺繡，滿臉新奇和艷羨。

“外面的裳都這麼好看嗎……”

“外面的人也都長得這麼漂亮嗎？比阿蘿姐姐還漂亮……”

“誰說的！阿蘿姐姐最好看！”

“噓噓噓——好像醒了！”

姜嶠了被麻繩捆的雙手，撐著坐起來，對上那些天真好奇的目，勉強扯出一抹笑容，“請問……這是何？”

一個孩無所顧忌，張口就道，“這里是歸云……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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