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嶠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
霍奚舟今日在朝堂上生了氣,回到侯府后緒便有些不對勁,直接去了書房練字。
書房的楹窗半闔著,廊下時不時傳來剪子咔嚓咔嚓的輕響,聽得霍奚舟更是煩躁,直接撂了筆,冷聲問道,“什麼聲音?”
彥翎在一旁忐忑不安地伺候筆墨,“應該是云皎姑娘又剪了花枝回來,要屬下出去跟說一聲,換個地方嗎?”
霍奚舟已從旁人口中知道今日大夫看診的結果,聞言頓了頓,擰眉,“進來剪。”
彥翎面詫異,但還是轉去院中了姜嶠。姜嶠抱著一大束花花草草和古樸的陶罐走進來,有些艱難地朝霍奚舟行了個禮。一甜而不膩的花香也隨著的作,幽幽地飄了過來。
姜嶠坐到窗邊,開始安安靜靜修剪的花枝。
在南靖,敷熏香、花煮茶是世家鐘的風流雅趣。姜氏的皇子公主,騎馬箭都是次要的,若是能出意境深遠的花、或是點出極好的茶,才能博得一個好名聲。
從前在宮里,鐘離皇后特意請了老師教導姜嶠,想讓從一干皇子中穎而出。其實姜嶠自己也很一邊修剪枝葉,一邊思考問題的過程。
此刻著手里的花枝,心里卻想著大夫擺上的蓮紋。
那絕不是隨便掉落一塊餅印上去的油漬,定是有人刻意為之。若不是大夫自己,那便說明侯府外有的人,試圖通過這種方式和建立聯系……
姜嶠直覺是云垂野。
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前兩日才被鐘離慕楚騙去了藥鋪,此刻怎麼還敢輕易出門。或者,還有什麼既自由又安全的方式能出府呢?
姜嶠垂著眸,心事重重。
室暗香浮沉,竟是讓霍奚舟的心也稍稍安定下來,他眉眼間的不耐稍稍散去,繼續提筆練字。
待他再抬頭時,陶罐里的花藝已基本完,不繁不瘦,高低分明,十分簡致開闊。
姜嶠剪下最后一多余的葉子,便將陶罐擺在了書房窗口,剛打算起離開,卻被霍奚舟住。
“過來研墨。”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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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撥
霍奚舟朝邊的彥翎看了一眼,盡折磨的彥翎如釋重負,立刻將手上研磨的活讓給了姜嶠,自己則快步退了出去。
姜嶠挽起袖子,手里輕輕轉著墨塊,雖然作沒有毫錯,但視線卻有些飄忽不定。
“心不在焉的,在想什麼?”
霍奚舟在紙上揮筆如麾,話卻是對姜嶠說的。
姜嶠堪堪回神,想也沒想,便從善如流地編起了奉承話,在桌上寫道。
「妾在欣賞侯爺的字,真是字如……」
寫到一半,不經意抬眸往霍奚舟的筆下瞥了一眼,手指霎時僵住。
淺宣紙上,未干的字跡歪歪斜斜,凌潦草,簡直是世間獨一份的難看。
霍奚舟面瞬間冷沉下來,瞇起眸子向姜嶠,語氣惻惻地,“字如其人?”
“……”
姜嶠此刻只恨自己想得太過理所當然。誰知道霍奚舟生得這麼一副好皮囊,竟然能寫出這麼一手/狗爬似的字啊?!
便是開蒙時,寫出來的字也沒有這麼難看。
姜嶠一言難盡地看了眼霍奚舟桌上堆著的公文。這位大將軍,近來不會都在用這手字理公文吧?若是父皇還在世,看見有臣子在奏折上寫出這麼一手字,估計得立刻拉下去斬了。
霍奚舟黑著臉將桌上的紙團丟開,眉心擰。今日在朝堂上之所以鬧得不快,也是因為他這手字。
小時候因為這手字,他沒被夫子訓斥,可他從來桀驁不馴,只對兵書和刀劍興趣,便不愿花心思練字。
后來一夜之間了武安侯世子,他與越旸等人了同窗。那時他尚且年,還想著要融這群世家公子,所以將自己的脾收斂了月余,也老老實實練了幾天字。
卻不料那些人并不愿與他和平共,每每來招惹他,嘲笑他的出和做派,這才惹得霍奚舟徹底撒開了子,明正大的舞刀弄槍,更是不在乎這手字了。
姜嶠默默拾起紙團,又展開細細瞧了幾遍,才用手指在桌上寫道。
「侯爺的字其實自有風骨,只是未章法,若能尋到合適的字帖,加以臨摹,定會事半功倍」
霍奚舟仍是靠著椅背,薄抿,眉眼間的霾揮之不去,手指在扶手上一下一下地敲著,顯得有些煩躁。
姜嶠猶豫了一會,心中念霍奚舟收留,想著得幫他做些什麼,于是手輕輕拉了一下他的袖,在他看過來時寫道。
「除了小楷,妾還習得幾種簡單易上手的字,愿為侯爺解憂」
霍奚舟眉梢微挑,思忖片刻,他起讓位給姜嶠。
姜嶠在桌前站定,又重新鋪了張紙,提筆蘸墨,在紙上流暢地寫了幾行千字文的開頭,果然用了幾種不同的字,卻都是鋒芒畢、剛勁瀟灑的風格。
霍奚舟略微有些意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姜嶠。他原先只見過的一手簪花小楷,卻不料還能寫出這般筆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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