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冷見柏星季還是呆站在那裏，他輕嘖一聲，“我隻想說，我離開人世間不是為了別的，而是因為我自己。”

柏星季回過神，他吸了吸鼻子，“雲冷，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雲冷不理解。

這小黃弄的不好還要哭了？

“都是因為我，嫂嫂才會出事，我不該讓你陪著我的。”柏星季抬手了眼睛。

雲冷是神主的守護神，柏星季不該總是讓他留在自己邊的。

“柏星季，這不怪你，說起來是我沒用。”雲冷向遠藏匿在雲裏的靈蕪雪山，嗓音淡淡的。

“我是怨過柏聿的，但我更恨我自己。”

“我不該將自己的無用推責到柏聿上。”

“畢竟……柏聿他隻是平凡人。”

並沒有和他一樣的靈力，不能在第一時間知到神主的安危。

柏星季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向靈蕪雪山，雲霧散去，見大片白雪坍塌。

他聲音抖著，“是…是雪崩嗎？”

雲冷點頭，應了一聲。

“我……我哥……我哥他還在……”柏星季慌了神，轉就往外跑，卻差點被石頭絆到。

多虧雲冷拽住了他，“慌什麽？柏聿不會出事。”

柏星季轉過頭看他，“我哥隻是個凡人，遇到這麽大的雪崩，他逃不掉的！”

雲冷見他的模樣著急，也沒再繼續賣關子，“你說得對，柏聿是凡人，但他……也不是你以為的那種凡人。”

“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等柏星季站穩後，雲冷才鬆開手。

“柏聿是被那棵雪鬆選中的人，這場雪崩反而就了他……”

“那棵鬆應該等了他很久，免不了要發一頓脾氣。”

雲窈說過，那棵雪鬆的脾氣很差，又兇。

——

柏聿再次醒過來時周圍都變得很安靜，他睜開眼，目的是一棵枯死的雪鬆，依舊傲然立。

雲是七彩，雪是晶瑩白。

他捧了一手雪，這裏的雪都在泛著白。

這就是雲窈幻化形的地方嗎？

男人摘下護目鏡，呼出霧白的氣，他走上前，了那棵枯死的雪鬆。

倏然間，他被一氣力給彈開。

柏聿在雪裏滾了幾圈，才撐住地麵穩住形。

他咳了幾聲，聽見雪被踩的發出聲響，一隻冷白修長的手出現在他的視野裏，下一秒猛地攥住他的領。

柏聿抬眸，與那雙藍的眸子對上。

一瞬間，他愣住了。

因為麵前攥著他領的男人，不是別人，而是他自己！

“……你？”

那男人臉上冷冰冰的，神淡漠地將他拉過來，“柏聿，你真沒用。”

“選中了你，簡直是天命最錯誤的決定！”

柏聿默認了他的話，“是……是我沒用，才護不住窈窈。”

那人冷哼一聲，將人的領甩開，“我給了你鬆香，製造了你與神主的緣分，這也是我最蠢的決定！”

“你是……”柏聿看向那棵枯死的鬆，“那棵雪鬆？”

雪鬆名淮木，雲窈總是喚他塔塔。

因為雪鬆的外觀看著就像塔塔鬆。

整座靈蕪雪山，淮木隻準了雲窈一人這樣喚他。

雲窈敬他，也畏他，將他當作自己的兄長。

“是在好奇我與你為何長得一模一樣嗎？”淮木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男人，模樣驕傲又輕蔑。

柏聿搖頭，他並不在意這些東西。

他隻求一樣，求雲窈回到他邊。

柏聿拽著那人的袖，語氣卑微，“前輩……你一定知道讓雲玫瑰回來的辦法是嗎？”

那棵雪鬆脾氣傲的要命，怎麽會如此輕易地放過柏聿，“我絕不會再讓神主回到一個廢邊！”

“……前輩，你如何說我都不要，求你讓我找回……”柏聿始終沒有站起來，他不肯鬆開那人的袖，極致哀求。

淮木看不下去，是將人從雪地裏拽起來，“柏聿，你的尊嚴呢？你的驕傲與自信呢？”

他早已隕，靠著殘留的那一縷鬆香才得以在柏聿裏留下最後一神識，就是為了今日幫神主化解劫難。

這是柏聿的容貌，不是他的。

可神主偏偏就是這幅人皮。

柏聿在人世間是金字塔頂端的存在，天之驕子，眾人追捧。

何時會淪落到低至塵埃的地步。

淮木皺了皺眉，直接手在柏聿心口發靈力。

柏聿的心口泛起紅，剜心的疼痛從心口傳來，他疼的麵蒼白。

眼睜睜地看著淮木從他心口取出來的玫瑰印。

“不……不要……”

這是雲窈留給他的，印在他心裏的玫瑰印。

柏聿顧不上其他，拚了命地掙淮木的控製，出手去奪那泛著紅的玫瑰印。

淮木卻看出了他的意圖，直接一揮手將玫瑰印送風裏。

玫瑰印隨風消逝，不留一痕跡。

“為什麽……”

為什麽連這一點念想都不留給他。

柏聿無力地跪在地上，到最後像是被走了所有的氣力，整個人都癱倒在雪地。

淮木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而後整個人就徹底消散了。

空曠的雪地裏，隻剩下柏聿一人的哀吼。

……

傍晚，遠方的天空難得掛上了晚霞。

柏聿拖著子一步一步地回到收留所，整個人都仿佛是一行走。

到了收留所的院子裏，他看著滿園的鮮花，最終還是吐出一口來。

柏星季正在和兩個孩子在後院看著遠方的晚霞，聽見靜他連忙走出來。

就看見柏聿整個人都倒下去，他跑過去將人扶住，“哥！你怎麽了？”

柏聿去角的跡，“我沒事，兩個孩子呢？”

“在後院呢，放心，小林在那裏守著。”

“好……”

如今，兩個小團子是柏聿最後的神支柱了。

他揮開柏星季扶著自己的手，語氣很平靜，“別瞎擔心，看著點孩子，我馬上下來。”

柏星季看著男人的背影，忍不住開口，“哥！我今天看見雲冷了！”

柏聿的腳步一頓。

“他說……見到靈蕪雪山的那棵雪鬆後，一切都有希！”

柏聿垂下眸子，聲音很輕，“沒希了……”

他見到了那棵壞脾氣的雪鬆，卻看不見一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