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貴妃伏在地上,聽見承帝的聲音戛然而止。
隨即面前那雙靴子的主人踉蹌了幾下,宸貴妃抬頭,見鮮順著承帝的口鼻涌出來,頃刻間浸染了前的盤龍補子。
承帝背靠著雕花床,一手捂著口鼻子一點點下去,一手緩緩抬起向宸貴妃。
宸貴妃在原地看了他許久,隨即站起呼喊著房外候著的侍。
聞聲,高公公當即推開房門跑進去。
“陛下!陛下!”
他扶起倒在地上的承帝,環視周圍人朗聲道:“快宣太醫!快去宣太醫!”
待眾人七手八腳的將承帝攙扶至鑾駕上,朝著養心殿的方向行去時,高公公腳下的步子一頓。
他轉過看向邊跟著出了別苑大門的宸貴妃,寬道:“娘娘放心,年關國事勞,陛下過于勞累今日只是舊疾復發,有奴婢在定然不會走半點風聲。天不早了,娘娘早些回去休息吧。”
宸貴妃點頭致意,“有勞公公。”
別苑門前再次被黑夜籠罩著,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宸貴妃吐了一口氣,像是被了力氣,直的脊背也松緩下來。
轉回去時,見許明舒抱著空的香灰壇子站在房門前,正朝所在的方向看過來。
宸貴妃微微一怔,隨即緩步走到許明舒面前。
姑侄二人相視,眼中皆是飽含著只有彼此明白的復雜緒。
半晌后,宸貴妃抬眼看了看漆黑的蒼穹,低聲道:“起風了,外面冷,我們回去吧。”
......
臨近卯時,養心殿依舊燈火通明。
太醫院一眾太醫圍在皇帝前苦守麗嘉了一夜,約莫天亮時分才穩住了承帝的病。
眼見太醫院最年長的呂太醫站起,高公公輕手輕腳地上前遞上了帕子,低聲詢問道:“呂太醫,陛下如何了?”
呂太醫拱手回禮道謝,“陛下自半年前一場重病后子一直不好,全仰仗每日的湯藥維持,此番又急火攻心...如今只能小心看顧著......”
呂太醫長嘆了一口氣,不再多言。
高公公已然心領神會,寬了呂太醫幾句后將人送出了門。
殿,躺在榻上的承帝面蒼白毫無。
高公公別開眼看了看頭頂將亮未亮的天,囑咐邊幾名小太監看顧好養心殿后,快步走下石階朝養心門走去。
門前一位侍低著頭侯在原地,高公公一只腳邁出大門,四下打量了一番。
見周圍無人,腳下的步子湊近侍幾分,低聲道:“告知四皇子殿下,陛下不了,他盡早做打算。”
侍微微點頭,隨即匆忙離去。
高公公看著那人的背影一點點在宮道上漸行漸遠,直到再也不見時,他踏著積雪朝別苑的方向行去。
他跟在承帝邊這麼多年,對皇帝的脾氣秉最是了解不過。
承帝自年時便敏多疑,心思深沉。
這麼多年來待在上位的時間久了,緒穩定喜怒不于,極有然大怒的時候。
當年王皇后在坤寧宮當著皇帝的面摔了冠,言辭比今日的宸貴妃更為犀利,承帝也沒像今日這般怒,口不擇言。
高公公敏銳地察覺到今晚的承帝似乎有些反常,而這反常的定當與別苑不了干系。
結合著今日宴席上發生的事,高公公幾乎可以確定這不是一場巧合,宸貴妃不會傻到將自己寫給亡夫詩句堂而皇之地擺在宮里,前來作客的永王世子一眼看見且記了下來。
廷中風雨沉浮了這麼多年,他深知不能將全部賭注在一人上的道理。
凡是總要給自己留有余地。
宸貴妃的侄許明舒既然有意拉攏他,他沒有拒絕的道理,不到最后一刻沒有人能確定誰是最后的勝者。
即便他日七皇子繼位儲君,乃至登基為帝,有宸貴妃這個長輩,和許明舒這個正妻庇護,他也至命無憂。
第112章
年關一過, 雖是新春,皇城之中卻并無新的一年的歡喜氣氛。
承帝的病愈發嚴重,侍奉的宮人侍也都打起十二分的神, 事事謹慎小心。
昨日下了一夜的雪, 待到天蒙蒙亮時地面已經覆上一層白霜。
值的宮人早早便起來灑掃宮道上的積雪,一也不敢馬虎。
今年京城的雪比起以往多了些, 又因著前些日子廷減開銷, 人手不足,分到每個人手上的活也比從前多了許多, 一時間眾人免不了私底下苦不迭。
小太監春和從奉天門調任過來,今日是頭一次來宮當差。
沿著一眼不到頭的宮道灑掃過去,起時只覺得腰僵的像是直不起來了一般, 疼痛萬分。
春和在原地站定, 猛然間一抬頭, 看見宮門上的牌匾赫然寫著昭華宮三個字。
他抬頭過敞開一道隙的大門朝里面張過去,見富麗堂皇的昭華宮被四五個宮人灑掃的一塵不染,連院子里的梅花都被心照看著,在這嚴寒中爭相盛放。
小太監春和沒來過昭華宮, 也只是離得遠遠的曾見過宸貴妃娘娘的坐在輦車上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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