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吃的話,他會認出我嗎?”木子君問。
“應當不會,他很好,但已經衰退的記憶并沒有恢復,”陳笑問搖搖頭,“他已經把所有人都忘了,現在活得就像個孩子一樣。”
聽起來倒是也不錯。
“可以嗎?”轉頭問宋維。
“你想見他我們就留下。”
“想見。”
宋維點了點頭,木子君便把目收回來。兩個人對話的方式不大尋常,陳笑問有些探究地看了一眼,木子君尚未說話,宋維開口道:“你要是今晚不想回去了,我們還可以訂一間木屋,畢竟我們正在談。”
木子君:……
陳笑問恍然大悟,隨即點點頭,從他們旁離開。木子君向宋維投去一道一言難盡的目,忍不住做出點評:“……您也太刻意了!”
……
兩個人終究還是沒留下住,家里有狗,運需求漸大,還在等著回去遛。不過莊園里環境好得讓人流連,和陳元罡一家人吃過飯后,木子君和宋維并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走到了上次半夜去的荷花池旁邊散心。
陳家晚飯時間早,吃過飯后還余幾分天。木子君向荷花池里張,憾地發現荷花全都凋落,只剩下大片的荷葉錯落著疊在池中,暮中遮天蔽日的綠。
不過還是比上次好了許多。當時畢竟是冬天,水池里荷葉殘敗。如今雖然也過了花期,好在荷葉仍然綠得濃郁。
“還不錯,不過有點可惜,”木子君雙臂疊著搭在橋欄,朝荷花池里張,“今年夏天忘記來了。”
“那明年夏天來吧。”宋維說。
點點頭,又想起了司七口中金紅玫對荷花的偏。覺得新奇,金紅玫……更像會喜歡玫瑰的人,荷花太溫,不像的風格。
“有說過為什麼喜歡荷花嗎?”問宋維。
“誰?”
“你外婆。”
他反應過來,背靠著橋欄回憶許久,最終還是搖頭,伴著一聲輕微的嘆氣。
“沒有。”
上次也是在這里,那是第一次,他和木子君說,他覺得自己一點也不了解金紅玫,他后悔自己沒有在活著的時候多問問過去的事。
時至如今,他好像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了解,可這樣“沒有”的時刻仍然存在。人的一生是一本事無巨細的長書,隨著死亡付之一炬,灰燼里能揀出只言片語,但終究拼不全原本模樣。
其實從早上接過司七的電話以后,他心里就一直有種很怪異的酸。他很見到男人落淚,司七那一滴砸到話筒上的淚聲太悲傷,像是抑了大半個世紀的痛苦全都凝在那滴淚里。他和他說荷花,說滬上的蘇打水,他連這樣的細節都爛于心,而甚至沒有和他提起過他的存在。
司七,好奇怪的名字。
他到底是誰呢……
天又暗了些,宋維抬起頭,忽然發現木子君順著木橋走到了另一個方向。那是直接挨著荷花池的土,松,踩上去便出現幾個腳印。他急急跟了過去,剛想把木子君拉回來,卻見到蹲下子,試探著踩了一下荷花邊一艘輕便的小船。
非常小巧,比他以前在書上看到的更加窄而短,或許和他們訓練的那艘皮劃艇差不多大。宋維怕落進水里,又往過走了幾步,誰知木子君左腳忽然踩實,右腳跟著上了船。
小船猛晃一陣,宋維心都提起來。
“可以坐誒!”木子君竟然還坐下了,朝他招了招手,“你也上來!”
他不想上。
“你不來嗎?那我自己劃進去看看,等我一會兒哦。”
他上了。
白天的時候他看過這荷花塘,水不深,掉下去最壞不過滾一泥,也就縱容了木子君對這個世界的探索。索著槳板一點點往荷葉深劃去,船最開始有些打圈,不過尺寸小就好控,沒一會兒就歪歪扭扭地撞進了大片的荷葉中。
算不上荷塘月,天還沒黑徹底,殘余的線縷縷穿荷葉的隙。木子君從水面上撿起一片漂浮著的完整荷葉,甩了甩,又用袖子凈上面的水,很無厘頭地倒扣到頭上。
“你怎麼什麼都能玩。”宋維幫拂走荷葉背面最后幾滴水。
不應聲,低頭去看水里被船驚擾的魚。水波一,錦鯉甩著尾游走。沒有人再劃船了,船只飄飄藏進荷葉間,再加上線昏暗下來,即便橋上有人經過,恐怕也看不清他們的影。
木子君看魚看得專注,忽然覺得服被扯了一下。抬起頭,看見宋維朝的方向微微俯,暮里一雙清亮的眼。
“怎麼了?”問。
“還好,”宋維視線掃過的眼睛和鼻梁,最后落在上,“其實我剛才有一點……算了。”
沒什麼了。
他抬起手,拇指指腹刮過的廓,而后將自己的輕輕了過去。船太小,一晃就要翻倒,他作不大,也不敢輕舉妄。他們的影藏匿在荷葉間,木子君余里看見一抹紅,那只錦鯉竟然又甩尾游了回來,在舟旁游弋。
他吻得極緩慢,從向上,經過鼻尖和眼角,最后落在額頭上,把慢慢摟進懷里。船微微的晃了一瞬,木子君下意識攥住他前的服,眼睛又被他用手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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