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

他顯然沒有和金紅玫說過這些事，從頭到尾，唯一的知人是Steve，或許連Steve也對他心真正的想法一知半解。

他好像已經徹底習慣了自己消化一切，那天來接的時候對自己的掙扎絕口不提。他那天回家在想什麼？看到唐葵在水里掙扎的樣子，他想到了什麼？

他花了多久時間才開始練就從緒漩渦里掙扎出來的能力，然后佯裝輕松的出現在面前，給講一個爛到沒邊的笑話？

他是溺死事件的目擊者，但他一點都不怕泳池和水。他怎麼克服的恐懼？Ryan是在海邊長大才習慣潛水，宋維的水為什麼那麼好？

樁樁件件，每一件都讓頭痛裂。

“蘇素姐……”低下頭，控制不住的自言自語，“那我能做什麼嗎……”

蘇素知道自己已經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了，只是面前這個小姑娘有一種神奇的氣場，總是讓人狠不下心拒絕的請求。

“你知道的這些東西，是他親口和你說的嗎？”蘇素問。

木子君支起，疲憊地搖搖頭：“不是的，是他朋友告訴我的。”

“這種心理問題自愈的表現之一是有能力表創傷，”蘇素拍拍的頭，“先讓他試著和你開口吧。”

“開口嗎？”木子君抬起頭，眼神帶了點希，“還有別的嗎？”

“這辦法聽起來可能有些像多喝熱水，”蘇素苦笑，“但是他又抵正式治療，那麼……參加團活，對一部分人來說，是有正面效果的。”

團的……活……

木子君捧住臉。

宋維，團活。

殺了他可能還更容易點。

能讓宋維參加的團活，木子君從診所一路想到教室，又從教室想到圖書館。

剛剛開學，就像上個學期初剛開始時各個社團組織招新的盛況一樣，路邊不時能見到架設的攤位。邊走邊把各個能稱得上“團活”的宣傳單接到手里，走到圖書館的時候，懷里已經疊了厚厚一摞。

圖書館工作的時候有專門的制服，放下宣傳單去換服，回來的時候，比早到的宋維竟然側坐在桌邊翻看那摞廣告。木子君心中猛然點燃希，快步走過去，站到他邊，試探地問：“你你你，你是對這些有興趣嗎？”

宋維一愣，眼神抬起向去。手里的幾張宣傳單在指尖劃過，又陸續落回桌面。木子君垂下視線，看到最上面的一張是從皮劃艇俱樂部那兒拿來的，朝上那面印著一排在水面快樂徜徉的男校友。

各種的皮，各種的頭發，唯一的相同點是，著上半，都很發達。

“你拿來的？”他問木子君。

“對啊。”

“我在整理廢紙，”他起去收推車上的歸還書籍，“可回收的都堆在門口，你去放到一起吧。”

木子君：……

趁著他轉回子把那摞宣傳單全放回自己書包。

上個學期已經在圖書館做過一段日子，基礎的工作機械而簡單，練了幾乎不用腦子。也理解了宋維會在這里工作的原因——不用和人流，日常工作能放空大腦，薪水又高，選擇實在比努力重要。

相比之下，書店那個活真的……

倒是還好，宋維給開的時薪真是不。

是覺得宋維作為老板，可以說是心費力又不討好，賺點錢還全給員工發了。

工作上手以后宋維就不再帶了，木子君把推車一層層推到四樓，還書也陸續歸位。剛開學，來圖書館的學生并不多，遠遠看見宋維推著車在一無人的角落，便心懷鬼胎地湊了過去。

這地方很眼，辨認了一番，發現是他那次差點踩到又砸了一書的地方。

時間過得好快，當時沒有找到圖書館的工作，也沒有在他的書店工作。

這里是頂層，宋維的推車也快空了。跑到他車旁邊把最后幾本書歸位，行為過于諂，很快被他看穿。

“怎麼了？”

“哦，就是……”木子君組織片刻語言，“就是我最近事有點多，覺實習那邊忙不過來了，我在想……”

“書店沒辦法來了嗎？”他平靜地反問。

這書店的活又沒編制，但他這麼一問，木子君就覺得自己不干了像犯罪一樣。又糾結了一會兒，問道：“你一個人可以嗎？你忙不過來的話，我就不去實習了。”

“去實習吧，”他說，“蘇素人不錯，很難再到這麼好的leader。”

“那你書店……”

“沒事，我也想了很久了。”

“……啊？”木子君略帶驚訝的抬頭。

宋維把最后一本書放回原位，轉過頭，看見附近沒有自習的學生，聲音略微提高了些。

“我想把書都理掉，”他說，“然后把店面租出去。打理它太費時間了，這樣會輕松一點。”

木子君心里疚，要這樣嗎……

“你這個表做什麼，”宋維了臉，“不是因為你要離職才租出去的，高估自己了吧。”

木子君：……

哦這樣嗎。

他半倚在推車上，想了想，重新開口。

“這是我外婆留下的書店，”他說，“離世到現在也快一年了，我現在想起剛走的時候，心里其實是不接這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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