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以為將徐千嶼帶進宗門，就是對好。殊不知那些夢境中，徐千嶼曾經無數次用希冀又失落的眼神看著他牽走陸呦。

直到獨自死在外面，沈溯微抱回的骸骨，他方知道這孩子的氣如此之大，但也晚了。

他在自己的閣子給這個薄命的兒立了一個小牌位。午夜夢回時，著那個牌位，總覺那簾子后面還有人跪著，等著見他。

不過這些徐千嶼都不知道了。死時甚至不知道，偏心的師尊就是的爹。

此時想起此時，再看徐千嶼，神十分復雜。

徐千嶼沒想到他會說起前世：“這些舊事，我差不多忘了。”

徐冰來道：“錯了就是錯了，總歸要向你說句對不住。”

“那你對不起的人可太多了。”

徐冰來竟然破天荒地沒反駁，點點頭：“你的母親亦是無辜，當年沒有算計我，是我誤會了。”

他說到此，引己靈力，落在水家宅院外，化為一層。

徐千嶼覺得他太過反常：“你到底要做什麼？”

徐冰來沒有答，而是道，“把你那鞭子出來。”

徐千嶼將奪魂鞭出，徐冰來手，奪魂鞭在他手上蜷寶瓶，里燃著幾簇澤不同的火苗。有虞楚送的凰火，境中的離火，游上的三昧真火，還有從沈溯微上吸走的青焰。

徐冰來道：“奪神鞭是上甲級神，煉制它的人是火靈，此神也備火屬，可以容納天地間各種靈火。”

他說著捻訣，天地間劃過一亮，一道雷火墜其中，引燃其間的火苗，猝然一明，映亮徐千嶼的面頰：“再加一道雷火，聚神火。此火強悍，可以焚燒萬。大概能用三次，你省著用。”

徐千嶼看著鞭中神火，幾道火焰果然相互融合更大的一簇，不分彼此。

徐冰來若有所思地著自己的手指。他的手被雷火熏黑了，上氣息也如風中殘火。他本是雷靈，如今卻無法駕馭雷。徐千嶼心中不安愈重。

徐冰來道：“大混戰時代鼎盛時的修士，沒剩多了。”

“可憐你們生在苦修時代，沒過當年的好日子。那可真是個瑰麗的時代。魔不過是蝗蟲、獵，哪能與修士抗衡。”

短暫地慨這兩句，徐冰來回過神來，目銳利地掃過夜幕中的閣子，手上玉尺一，徐千嶼的木劍更快，架住了他的劍：“你不能殺他。”

早料到徐冰來醒來之后，定要鏟除沈溯微這個心腹大患，正因如此，夜不安睡，時時知著他的劍氣：“難道所有魘的人都不能活著嗎？”

“你說的什麼廢話？一魘便是墮深淵，古往今來魘之人沒有一個得到善終，都是越來越偏執，喪失人。”徐冰來肅然，“你沒有見過魘之人？”

“我見過孚紹。”徐千嶼想到妖域的那些裳碎片和跡，便能想象到花涼雨遭遇了什麼，可即便如此，還是拿劍住它，“師兄和孚紹不一樣。”

“你就自欺欺人吧。”徐冰來罵，低聲音道，“孩子，這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他已大魔，你殺不了他。我是他師尊，他門時曾留下他的命脈。我現在不殺他，他這把刀，日后會對準天下人。”

徐千嶼心念急轉，知道他說的是真話，可那又怎麼辦。

徐千嶼還是不肯放手，眼里淚映著月亮，執拗道，“師兄為刀，我為刀鞘。”

庭中桂子飄散了花瓣，沈溯微無聲立在院中昏暗，看兩人肩并肩坐著的背影，正聽得這一句被風送來。

徐冰來也似被鎮住了，無聲地一嘆，蓄積的殺氣散去，整個人的生機也迅速流逝：“那我教你一句心法吧，附耳過來。”

徐千嶼把頭湊過去，徐冰來卻睨道：“我一聲爹？”

徐千嶼搖搖頭。徐冰來似早有預料，笑了一聲，將心法傳：“你也不讀心法，豈知天下沒有易事。好好修煉罷。”

“對了，沈溯微傲。真要到必要時候，切勿留，記得給他一個痛快。”

話音未落，徐冰來氣息頓散，化為一道劍。徐千嶼順之看去，只見徐冰來的玉尺在地下三尺，表面很快覆上一層青苔，變得極其陳舊。

徐千嶼心下一空，還想引劍過來，沈溯微道：“他也許想在這里躺一會兒，此有桂香，荷香，蛙鳴，是個好地方。”

他彎腰將一捧落葉蓋在劍下，玉尺豎立其中，像一座墓碑：“將神魂封在劍中，是許多劍修給自己選的歸宿，只有劍之人才會這樣做。”

徐千嶼心里想：“是了，若不是太上長老他，也許他本不想做掌門，只想做個劍修。”

沈溯微沒問怎麼跑出來，只是將閃爍的傳訊木牌遞給：“你將木牌落下了。”

虞楚、云初他們發了不訊息。徐千嶼坐在墻垣上，一看便有些心焦：“虞楚說，他們現在被易長老困在法宮。”

沈溯微凝著道：“你想回去，我們就回去。”

徐千嶼道：“師兄，你想回去了？”

沈溯微想了想，做了抉擇：“我想回去。”

他出手，徐千嶼摟著他的脖子，跳進他懷里。

*

離開水家那日，水微微沒有出現。觀娘又指揮家丁，將大小箱奩裝得滿滿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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