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千嶼到恐懼，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暴怒，一腳踢在箱角上。里的首飾相互撞，發出泠泠的聲響。

這還不夠，從柜中抱出沈溯微當年借給的書冊，把他的批注的紙條夾進去，塞箱奩，牽來靈鶴馱著，全部送還雪崖。

雪崖外風雪集。

靈鶴的喙叩了叩外的封印。箱奩不耐寒風，被吹得破碎開來。沈溯微出來時，靈鶴已耐不住飛上天際，徒留一聲長鳴。

雪地中棄下兩摞書。因為堆得很高，上面的幾本應聲歪倒。

沈溯微將書冊挪回室，放在案上。

片刻后，他執拗地一本一本地翻開，一頁一頁翻看，終于在中間的某一本中，看到他當日夾著的信蝶。

信蝶仍是空白，空無一字。

他明白了。徐千嶼并沒有要遞話的意思。甚至沒有翻開這些書本，只是單純地不要這些東西了，退還給他。

沈溯微對書而坐。忽然想到，他這里還留著一封信蝶。

他從袖中取出那枚信蝶。那時徐千嶼是外門弟子，不習以意識書寫，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反正我早晚會做你的師妹”。

收到之后，他便一直留至現在。

他看了片刻，將上面的字抖掉，令信蝶飛回。

徐千嶼眼睜睜地信蝶翩飛而至，翅膀在夕照中閃輝。

接住，這是一封空白信蝶。

當日沈溯微試探心意時，也發過數張空白信蝶。

他好像很喜歡縱，勾引，若有若無地牽著心神。就像現在，也不知道沈溯微到底是何含義。

徐千嶼看著這張空白信蝶許久，手指微攏，將信蝶狠勁碎了。金自指間傾瀉而下。

第138章 抉擇（十）

“又畫錯了。”花青傘一指頭在徐千嶼后腦勺。

落筆瞬間， 符紙燃起炙熱的火舌。徐千嶼揚袖將其拍滅。

花青傘看著一堆廢紙：“哎呦，沒有男人活不了是嗎？”

花青傘話中輕蔑，和的那一指， 忽變得尖銳難忍。徐千嶼拍案而起。花青傘退了半步， 聲氣弱了：“干嘛， 你還要打我不。”

徐千嶼抿著。

沈溯微走后，再沒有回過昭月殿。梳回原來的雙螺髻，住在花青傘。不是恨花青傘。生氣的是，這種煩躁給自己帶來的影響， 居然好多日都沒有消散。

做什麼都不順。

符紙在指尖胡碾灰燼。

黑年形凝聚，進二人中間，將花青傘向后退半步， 涼涼道：“不會說話， 就別說。”

花青傘冷哼了一聲。

無真的眸落在徐千嶼沉的臉上， 似在思考。徐千嶼抬頭， 無謂地看著他。忽見他背后一條三尾黑蛟的幻影自兩肩沖天而起，巨口大張， 咆哮震，帶得揚塵落葉無數。引反手劍，戰意激起。

但無真如今是鬼，幻影很快如煙而逝。

徐千嶼道：“什麼東西？”

無真道：“我的天道法相。所謂‘法相’， 是修士最本的特征， 是你一路凝的道心。我可以是人、是鬼、是妖， 變換不同的皮囊， 但我的法相既出， 其兇煞永恒不變。”

無真：“你覺得怎樣？”

徐千嶼不解其意：“覺很厲害。”

“修至半步化神， 便可喚出法相。”無真停頓一下， 道，“如何？覺得很厲害的話，今日開始練習‘從金丹到半步化神’。”

聽到此，徐千嶼眼里疑的又寂滅了，推開門走了。

無真：“……”

花青傘：“……”

半晌，花青傘噗嗤一聲，笑得渾抖：“我以為你多厲害呢。”

徐千嶼暫不想修煉。破天荒地，去看了水微微。

子們一直不見水微微。他們說，的出現會刺激到水微微。自然，在家被水微微揪著打的窩囊日子也過夠了，于是每每隔窗看一兩眼便作罷。

子稟報說，水微微狀況已經大好。

徐千嶼自窗外，能看到水微微同照顧的侍談笑如常。因在仙宗吃仙丹保養，原本應該年逾四十的水微微甚至比剛至蓬萊那年還年輕一些。

有一截瓷白修長的脖頸，背影顯得孤傲難以親近。原來不歪腦袋說話的水微微是這樣的，徐千嶼到有些陌生。

“把送回去吧。”徐千嶼突然說。

徐千嶼當日發信蝶請示徐冰來：水微微已不瘋了，人間十年，念外祖父年事已高，懇請送水微微回家，令家人團聚，也令外祖父能天倫。

徐冰來很快準了，安排車舟，即日啟程。

水微微聽聞能回家，驚喜恩不已。

徐冰來也展現出仙宗掌門的氣度。他雖不喜水微微，但來者是客，隨水微微一并送還的法、丹藥足足裝了兩箱。

子們幫水微微打包行李，將許多白瓷瓶塞進箱奩。

徐千嶼覺得這三角狀的藥瓶很眼，想起水給送的丹藥也是同樣的瓶，忙扯住一個子：“這是平日常吃的丹藥？怎麼是靈越仙宗的丹藥？”

子不以為意：“靈越仙宗本就是煉丹煉藥的大宗，四大仙門常備的仙丹，有一半都是出自靈越，沒有什麼奇怪。這個皓土三角瓶是當年水元君制作的，可保仙丹不化不腐，不碎，還可避水，所以貴重的仙丹，都用皓土三角瓶裝，不用普通的匣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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