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溯微思忖片刻。他對水確實沒有很深的印象, 因為實在是太緘默文靜, 極出頭;他對尹湘君的印象, 是此人泥人脾氣、逢人帶笑,甚至有些圓。
在他前世的片段記憶中, 無論他做弟子還是做道君,尹湘君都態度謙遜,為掌門,渾然沒有被小輩鎮的不甘, 這種心仙宗上下都很見。
但沈溯微自己便證明了一點, 一個人能忍, 也許是心機深沉的一種表現。
“如果如你所說, 水被控制了。”沈溯微道, “尹湘君與水元君兄妹甚佳, 總是同進同退便有了解釋。水是醫修, 尹湘君上可能出了什麼問題,需要時刻跟著,水并不同意,便被挾持。”
“不過還有另一種可能。”他的睫微,沉靜道,“他們兄妹的確很好,不過聯起手來,演給你看罷了。你只跟他們數面之緣,他們卻是兄妹;何況你才筑基,向你求助不大能事。”
他低眼,徐千嶼的手被他握在手中,到些涼意:“不要覺得我太多疑。”
徐千嶼不笨,明白師兄的謹慎都因擔心,反握住他道:“我知道。”
但還是放不下水遞過來的那一眼哀求,若是真的,豈不是走投無路,“可是騙我對有什麼好?而且水元君好像認識我,在我出生前便見過我。”
沈溯微因幫徐冰來理這樁私事,對前因后果也有了解,聞言怔了一下。
“你出生前發生一件事:掌門攜妻赴宴,那場宴會正是尹湘君做東,因要討論天梯最后幾塊碎片的歸屬,四大仙門和幾個凡間小宗門的掌門長老齊聚一堂。但是中途遭遇魔襲擊,死傷慘重,掌門夫人也是那次隕落。”
“當時便有流言說這是一場鴻門宴,但尹湘君自己也了重傷,境界止步半步化神,流言也慢慢消失了。”
“當日宴席,水在席間,見過掌門夫人、見過徐芊芊都是可能的。但你母親有你,是掌門躲至南陵的事了。當時各宗門都忙著清點傷亡,水該在靈越仙宗。此話豈不是暴了自己,當日跟去了南陵。那你的出生,也不知是否和這兩人相關。”
沈溯微說著,指尖過徐千嶼的額心的朱砂,輕道,“另有種可能,太上長老派人殺你母親的時候,水在場。”
“第三種可能,本不認識你。不過是編出來騙你,引你去救。”
說回原點,兩人默了片刻,都是無奈一笑。
徐千嶼嘆了口氣道:“不論真假,此事是不是要告訴師尊?”
“不用擔心。”沈溯微拿起傳訊木牌,低聲道,“蓬萊提供木牌,正是便于傳遞信息,這些事我會報給林長老的。”
沈溯微看著道:“我將疑點都告訴了你,你還是要救麼?”
徐千嶼想了想,點點頭:“畢竟幫我一次,我理應還一次。”
沈溯微亦點點頭,徐千嶼的心赤誠,他很了解。剛要開口,徐千嶼兩指抵在他上,笑道:“師兄,不用你摻和進來。”
的瞳子極亮,顯然有了主意:“我幫水是為了讓自己安心。你的懷疑不無道理,若真有謀,不至于牽連了你;既然求助我,我有我的幫法。”
沈溯微不多干涉,單手攏好裳道:“好,你自己小心。想出來辦法,同我傳訊。若有問題,便來找我。”
徐千嶼原本走了,但立在門口回看了一眼。沈溯微立在桌前擺弄傳訊木牌,腰很窄,背影直雋秀。
忽然聯想到襟之下無人窺見的傷痕,心里想,應該是很痛吧?痛的時候,怎麼都不表現出來呢?便莫名從中看出些孤寂的味道。
慢慢折返,從他后小心地抱一下,不等師兄反應就一氣狂奔下樓,心中暗笑,覺又有了勇氣。
*
“先與。”楚臨風擋在門口,說游給他們兩人傳話。他煞有介事地觀察一下四周,彎腰近的耳朵,“他看見尹湘君臉上有魔紋。”
他的嗡嗡聲刺得徐千嶼后退一步:“知道了,謝謝你。”
修仙者面生魔紋,不一定魘,但一定是功或是心境出了大問題。
這就對應師兄的猜測,尹湘君或許己修煉出現問題,才將為醫修的妹妹強行帶在邊。
徐千嶼從門看著自己的室友涂僵。
涂僵大概以為徐千嶼關在靜思閣,不會回來了,不必再迫,這兩張床也都是的了,大有翻之意,口中哼著小曲,將徐千嶼的法掃落一地,往的床上大搖大擺地一躺。
誰知剛躺在床上,下傳出一個暴躁的聲音:“你誰啊你?起來!要死你爺爺我啊!”
聲音直懟耳朵,涂僵嚇得一躍而起,徐千嶼接著推門進來,更令雙重驚,呆立當場:“你回來了?”
徐千嶼:“是啊,很意外嗎?”
枕下的申崇葉片罵罵咧咧地鉆進徐千嶼袖中。涂僵心有余悸地盯著,心道這個人確實邪門,不好招惹。隨著徐千嶼的冷然的目,看向地上的法:“不是我扔的,剛才風一吹——啊,你做什麼!”
的傀儡已經被徐千嶼奪過去,抱在懷里。涂僵牽一收,將傀儡奪回來,徐千嶼又飛快地抱了回去。
徐千嶼看著丑娃娃,若有所思,隨后突然持劍,猛地朝傀儡背后的線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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