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仙君，您要不要換裳？”

“就是這幾日注意些， 不要寒就好。”

徐千嶼聽見一個悉的聲音在帳外小聲說話， 睫， 好半天睜開眼睛。

躺回了昭月殿自己的床上， 肚臍暖意流轉，已經不痛了。就是腰和背有說不出的僵冷， 仿佛枕在碎石塊上。

歪在床上，一把將簾子拉開半個。外面朦朧的人影有了實形：膀大腰圓，滿頭銀被一簪子利落地固定個垂髻。徐千嶼道：“蔑婆婆。”

蔑婆婆立即以一雙糙的手挲的手，喜不自勝道：“許久沒有見你了， 晚上做夢還總夢到你陪我打鞭呢！”又聲道， “會有些難吧？不打， 就是來了癸水而已。我給你肚臍上置了一枚暖宮丹， 暖了就不疼了。”

徐千嶼聽聞自己多了一樣前世沒有的麻煩東西， 而且旁人都沒有， 偏偏有， 面很是沉；但因蔑婆婆的語氣比平日溫憐，也發不出脾氣了。

就半夢半醒地跟學制了月事帶，又大致學了怎麼綁。

“這幾日反正比完了，多休息幾日；記得別吃別飲寒。”蔑婆婆說完便要走。

徐千嶼有種被拋棄的覺，一把拉住，不高興道：“你就走了，不陪我？”

蔑婆婆笑得面難：“明日，明日休假再來看你。”

原來如今已不在夢渡當差，而正式在戒律堂做行鞭刑的雜役，正是當初夢寐以求的活計。

戒律堂被花青傘管得很極嚴，今日沈溯微臨時請，是空出來，并不能停留太久。

徐千嶼已經不是無理取鬧的大小姐，懂得他人亦有難，便撒開手：“那你去吧。”

待蔑婆婆走了，徐千嶼將簾子又拉開一點，看見沈溯微坐在床邊。

師兄的右邊袖子被坐過，上面蹭了一團污漬，左邊也有一小塊凝固的漬。原本如雪的裳，被染得斑斑駁駁，目驚心，他卻靜默地坐著，似無所謂一般，宛如仍然著仙鶴羽。

“師兄，”沈溯微一向面，此景反常，徐千嶼被嚇了一跳，“你的服……”

自己的弟子服早已以法清理干凈，蔑婆婆也幫換了月事帶。想來師兄專門找與相的蔑婆婆來，應是冷靜地深思慮，又怎會考慮不到自己？

沈溯微抬眼看，凈的照在臉上，將長睫和瞳孔照出一種閃爍的彩。他眼里沒有笑意，冷不丁道：“你不要去簪花大會了。”

徐千嶼剛捻訣將他裳弄干凈，聞言便炸了：“為什麼？”

沈溯微道：“說是簪花，實際并不重比賽，真正的目的是借此機會鏟平妖域。妖域主人既然手握能一個預知未來的孚菱紗，也不可能坐以待斃。”

“就是很危險的意思麼？”徐千嶼面稍霽，“但又不是我一個人去，不是有一群人嘛。”

沈溯微接著道：“其中弟子大都是金丹和元嬰。你才筑基，往后還有機會。”

“你既說我們不是相互比，而是共同對抗妖域主人，那隊友修為高，豈不更好？”

“宗門懷疑，妖域妖長盛不衰，是因為那附近有天梯碎片的緣故。”

“那正好將它取來便是了。”

沈溯微轉過眼道：“你一定要去嗎？”

“你以前從來不干涉旁人選擇的。”徐千嶼惱然瞪著他，“我當初就說不想去，你和師尊非要練我；現在我好不容易拿到名次，又不讓去了，你是不是在耍我？”

一不爽，便忍不住罵人，腔調又又亮，劈頭蓋臉的。

沈溯微默然住掌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方式用得太過激進，恐嚇到徐千嶼。

徐千嶼還以為太兇了，聲兒又和下來，含著些歉意：“師兄，你去嗎？”

沈溯微緩了緩道：“去。”

徐千嶼便放下心：“那有什麼可怕的，我們不是一起去嗎。”

又覺得周遭這種靜默的迫很古怪，含著些道不明的緒，便磕磕絆絆地問道：“你、你不會是在擔心我吧。”

沈溯微端起一碗滾燙的糖水，渾似沒聽見一般，沒有答此問，平靜道：“將這個喝了。”

徐千嶼便湊過來喝了一口：“嘔。”

沈溯微：？

徐千嶼蹙眉，將碗推開：“難喝。你嘗嘗。”

沈溯微立即抵住碗，似有些無語：“這是蔑婆婆專程替你煮的，我如何能喝。”

徐千嶼翹著角，使壞似地將碗將他那邊推：“你嘗一口便知道。”

沈溯微推拒不過，只得在碗的另一邊抿了一小口。

因是純粹的糖水，又滾燙，便有些甜膩難以下口了。若是涼的或是冰的，恐怕會好些。

他幾乎立刻明白了徐千嶼的意圖，果然見一雙眼睛期待地將他著。

沈溯微輕道：“涼的不行。”

徐千嶼一拉被子，驕矜道：“熱的甜水，這是人喝的東西嗎？我從來不喝。”

沈溯微很想提醒，從前喜歡喝的糯米圓子便是熱的，但他沒有說出來，將碗一擱：“不想喝便算了。”

“不行。”徐千嶼又道，“蔑婆婆專門替我煮的，我偏要喝。別拿走。”

沈溯微又將碗端起來，垂睫想了想，拿勺子舀起一勺，遞過來時以劍氣輕輕拂過表面，吹到溫熱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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