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為什麼發空白信蝶給我？”靜默片刻，徐千嶼扭頭看他，“我還以為你遇到什麼危險。”

沈溯微回視的眼神倒是很坦然，不閃不避，淡道：“怕你忘功課。可是擾了你玩樂？”

徐千嶼明知多半不是如此，故意盯著他“嗯”了一聲。

沈溯微垂眼道：“第六章背得出嗎？”

突然開始考起功課。

徐千嶼：……

的確背了，是三更起來背的。不過此時見師兄表現得一派平淡，心里憋悶得難，便不想這麼聽話了，想了想，故意道：“昨夜太忙了，沒背。”

空氣靜默了一瞬。

沈溯微平素脾溫，但若上散發冷意盯著人，亦極其人：“我是不是說過，倘若寫半頁紙，你還是背不出，我會罰你？”

徐千嶼前世最怕師兄發火，而今頂住這種力，道：“你罰啊，你想怎麼罰我？”

一雙晶亮的眼睛在他臉上探來探去。

就是想再忤逆一點，將他惹惱。因心中忐忑了一夜，急需發泄，便也要攪其他人的緒才公平。

這倒將沈溯微給問住了。

他雖說一不二，但其實未曾真正想過考慮什麼手段懲罰徐千嶼。因為還算得上勤自覺，還不到要人催的那一步。

但今日徐千嶼言語挑釁，確如火上澆油，點燃了他積已久的怒氣。

他不是泥人，當下打量了一眼劍鞘。

從前外門弟子挨訓，大都是掌教往拿劍鞘往弟子脊背上打，如此不至于損及靈池。

他還知道很多種不傷弟子，卻使人疼痛長記的方法，足以管教徐千嶼；他亦很清楚，為師兄，若不賞罰分明，日后更不住人。但他卻猶豫了一瞬。

人心有向背。徐千嶼本就叛逆，有無真撐腰，看起來已經有些不在乎這邊了。

若是罰了，會不會將推得更遠？

片刻，沈溯微不聲道：“出來。”

徐千嶼他帶著，下到了先前練過劍的那座劍冢。

此雖靈氣充沛，但死寂無人。走向深，更無亮。徐千嶼心道，原來是關閉。

不過此舉確實拿了：自來蓬萊，還從來沒有關過小黑屋，天消失，大片的黑暗將人吞沒的瞬間，的確有些令人恐慌。

沈溯微手上捻亮了一線，是一香，在石壁凹。

他看著線香道：“給你一柱香時間，背出來，我帶你出去。”

徐千嶼怔愣地瞧他一眼。

有，還有人陪著，這算什麼罰，本連閉都算不上。

沈溯微道：“可有疑問？”

徐千嶼道：“你看著我，我背不出。”

沈溯微沉默不語地看片刻，轉走到稍遠一些的地方。

徐千嶼翻紙頁，假裝背書的片刻，他面對著墻壁，已將上氣息一一剝離拆解。

游過水，喝過酒，應該是同法宮的弟子一起過夜。

昨夜思慮過重，看來是完全多想。但他面上并未出快意之，眼瞳中閃過一自厭，有一瞬顯得愈加黑亮。

還是沒有忍住。

這些年來，他慣于約束自己，并不高興自己去掌控。

這時，沈溯微上木牌。

徐千嶼聽到嗡鳴，敏銳地回頭道：“師兄，你要上擂臺了？”

沈溯微摘下木牌：“嗯。”

“那你豈不是要走？”

沈溯微聽到語氣中似有雀躍之意，無打碎的幻想：“一柱香之我會回來考你。劍冢已鎖，你出不去。”

說罷他便轉離開，徐千嶼忽然扯住他的袖子，似乎很不想一個人在這里，不過只一下，又松開了手。

罰畢竟是罰。沈溯微停頓一下，仍然走了出去。

徐千嶼借這一拉，趁機在師兄袖口拍了一枚追蹤符，等他一走，便立刻借線香燒掉另一張符紙，看他會不會真的封印劍冢。

師兄封住劍冢時，會是什麼表，慍怒？失？還是如平日一般，冷淡沒有表。若是沒有表，恐怕會有些失。

實在太好奇他的反應了。

徐千嶼自小養，若是好奇什麼事，便會直接追蹤，并無太多的道德包袱。

只見沈溯微走到劍冢出口，默然將的夢影筒拿出來，放在了石臺上。

待要走，他又轉，從“境”中取出一糖人，在了夢影筒旁邊。

隨后，徑自離開，本未設封印。

徐千嶼怔了片刻，角翹起，立刻竄到石臺，將糖人含進里，又掛好了夢影筒。

隨后出了劍冢。今日沒有比賽，正好藏在劍冢出口，等著師兄回來。

*

一刻鐘后，沈溯微立在黑暗中看著空無一的石臺，歸劍鞘。

面上沒有表。

徐千嶼肯定會跑，早在他意料之中。原本不是個循規蹈矩的人，與安分守己搭不上邊。便是真的鎖住劍冢，也會想法設法跑出去，何況不設封印，出口大敞。

安靜地往進走，他眸愈深。

夢影筒拿走了，糖人也拿走了。

某種程度上來說，徐千嶼像個蠻的孩子。極善“索取”，給多，便取走多，從無謙讓，便更談不上揣他人心意行事。是丁點虧都不肯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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