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些年不知替徐冰來辦了多難辦的事,都解決得妥帖漂亮,他既然沒有拒絕,便肯定還有余地。
“我可以試試。”沈溯微應了下來,面不變,“但你若背不出,我會罰你。”
徐千嶼著他漆黑眼睛,便知道他是認真的,冒著冷汗點了點頭。
沈溯微路過窗下的陶罐前,問道:“這是要種什麼?”
“一種靈草。”徐千嶼道,“作浮草申崇。”
沈溯微沉片刻:“你確定是申崇?”
“對,申崇。”徐千嶼可是看著無真寫下的,不會記錯。
“你要它何用?”
徐千嶼道:“是朋友托我種的,我已答應他,一定要種出來。”
沈溯微道:“無論何種靈草,都長在自然界,花盆里是種不出的。”
此話踩了徐千嶼的痛點,徐千嶼立刻彈起來給陶罐悉心澆水:“你管我,我偏要種在花盆里。”
陸呦都能種在花盆里,憑什麼卻種不出來。
沈溯微看著,問道:“你平日花多時間澆水照料?“
徐千嶼道:“一個時辰吧。”
“給我。”他說著便將那幾個陶罐全部收進芥子金珠,“把這一個時辰拿來背書。”
“不用……”徐千嶼想攔住師兄,但他已帶著陶罐消失了,跺了跺腳,耳稍逐漸發燙。
可云的話亦是半信半疑,自己試一下也便罷了。若師兄發現里面是萱草花種子,該不會認為是傻子吧?
夜幕落下,徐千嶼自書柜中取出一冊徐冰來給的書,翻兩下,放回去;又取一冊,翻兩下,又放回去。系統被焦躁的緒影響得頭暈眼花:“小千,讀書切勿急功近利。你這是什麼量子閱讀法?這樣能讀進去嗎?”
徐千嶼嗤道:“你懂什麼。”
終于翻到第十六冊 ,字里行間有了印象,徐千嶼松了一口氣,將十六至二十冊抱出來。
這些書都是前世背過的。但是隔著十幾年的,前面全忘了;后面的知識點卻還記得不。
徐千嶼留有印象的部分開始背,如此事半功倍。
系統:?
系統:“你不是要休息嗎?不是一個時辰都不能嗎?”
“那不是一下師兄嗎。”徐千嶼捻訣飛火,點亮燈燭,翻開書本開始背,“還是心里有底的覺比較好。”
*
沈溯微徑直來到竹語閣。
此接近蓬萊后山林,是丹修、藥修弟子的集中地。為籌備宗門弟子大會,有不外門弟子在琉璃制的瓶瓶罐罐間忙碌穿梭,采集、清洗、研磨靈草,準備原料,竹屋滿是清新的植氣味。
在桌前忙碌的青年是丹修的門師兄宋芝蘭,發髻上還著一竹葉青蛇樣式的刀筆,他捻起一靈草嗅嗅,飛速在紙上記下形態。
宋芝蘭是昔日與沈溯微同期門的伙伴,為人淡雅謙和,故二人有些君子之。抬頭看見沈溯微,宋芝蘭驚喜笑迎。
沈溯微將陶罐擺在桌上。
宋芝蘭以靈針探進土壤,半晌,面古怪地笑笑:“你要種靈草,可這里面是萱草花的種子,還有些其他雜。”
沈溯微不做聲。徐千嶼自小養,分不清植的種子,全在理中。
宋芝蘭好心道:“土壤不太純凈,里面混有珍珠,呃,還有量胭脂……水也澆太多了,可能泡爛萱草花的種子。要我幫你提取出來凈化一下麼?”
“不必。”沈溯微道,“你單告訴我,有沒有方法將申崇種在這里。”
”你確定你要的是浮草申崇?”宋芝蘭謹慎道,“不是申屠?一字之差,差得很遠哪。申屠是靈草,有鞏固魂魄之效;申崇則是能散魂魄的毒草……”
沈溯微不知徐千嶼要毒草何用,但還是道:“是申崇。”
“浮草申崇。”宋芝蘭沉,“確切來說,是浮草申屠的變種。古籍上記載,浮草申屠的骸,被魔氣占據,重新生長出來的半魔幽生草葉,才做申崇。”
“按照這樣的思路,你想要在花盆里種出申崇,人為創造這般條件即可。”
話鋒一轉,宋芝蘭歉意一笑:“可是浮草申屠異常弱,稍沾氣便會死亡;九州中浮草申屠本就快絕跡了,能恰好達到這般條件變申崇的就更,我從沒見過活的,便不能保證古籍記錄的真假。何況現在宗門,決計找不出一顆申屠來。”
言下之意,他是不可能實現這般要求了。
沈溯微聽罷,謝過宋芝蘭離去。
是夜,沈溯微注視著擺在桌上的陶罐,心想,誰說宗門找不出一顆浮草申屠……
他自懷中拿出一只佩著的錦囊。
錦囊由金線繡制,綴玉鑲珠,底是黑,約繡有金鱗龍。不過已褪去澤,如古銅生銹,可見其年久。
他從錦囊中倒出一抔土在手心,同時掉出來的還有一細細的紅繩。他將紅繩裝回去,垂睫看著掌心的一把焦土。
這是纏繞他的其中一個噩夢:
他整個年時期躲藏于北商宮的地之中,終年不見天日。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頭頂釘死的木板松,有了一個隙,在沙壤上瀉下一線天。從隙中亦能聽到支離破碎的外界的聲音,看到許多人與角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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