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小姐又不見了。打開角門時,看見遠有兩個影子。又去東廂房敲開門問了問,確認小姐應當是和王夫人一起走了。
雖說小姐有伴,可大半夜的,兩個弱子,到底人擔心。小冬拿不準主意,便松柏起來。
松柏一聽小姐是和王夫人一起往東邊走了,一面穿一面道:“壞了,恐怕是回王長史府上了。”
“王長史府上?”
“那王長史,不是個好人。”松柏說,“他家還有好多兇的家丁。”
小冬登時花容失:“那怎麼辦,小姐沒帶人,萬一在那吃虧。”
“我去觀娘。”松柏蹬上鞋子就要走。
“別,小姐雖膽大但不冒失,萬一是同那邊說好的,不想驚觀娘和老爺才半夜而行。明天就是小姐生辰了,大喜的日子,別鬧不愉快。”
“那你說呢?”
小冬提起燈籠,澄黃的照在決斷的臉上。上次小姐說什麼都不讓出門,把一人留下,難過了許久。哪有那麼膽小?
“你跟我說王長史府在哪,我們悄悄跟上,再拿一束炮,和院里人商量個暗號。倘若沒事,我們順便將小姐接回來,也不驚他人;倘若是有事,便點一簇‘滿天星’,人增援。”
松柏一聽,也覺得有理:“走,我和你一道。”
*
徐千嶼隨著王夫人長驅直王長史府,仍然無人阻攔,不由得詫異。但方才路上,王夫人和約法三章,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多話,最好是不說話。
徐千嶼也知道,自己開口,可能會將事攪鬧得不可收拾,看在王夫人懇求的份上,不愿地閉了。
二人走進一個很暗的閣子,桌案上只有一盞微弱的燭,那甚至沒有窗戶出的月亮。桌案上整齊地擺有書卷,紙張,硯臺,又懸一排筆,披著幽暗的月。大約是書房。
王夫人松開,仰頭查看門窗,柜子。視線掃過一遍后,坐在了案前。
徐千嶼無聊,看見書桌上擺著幾個敞開的盒子,里面整整齊齊碼著東西。便拿出來瞧,里面裝的竟然是嶄新的繡花鞋墊。那針腳匝匝,繡工細致,每一朵花都好看,徐千嶼一片一片翻看,竟然繡滿了十二月令花。
另一個盒子里也是繡品,各式各樣的手工制的抹額,起來又舒服。
徐千嶼不問:“這都是你繡的?”
難以想象,那雙清冷無的眼睛,也能在燈下日復一日補著這樣的針腳。
王夫人垂眸瞥了一眼千嶼手上繡品,卻沒有作聲,似是默認。
“你怎麼回來了?”
背后忽傳來人聲。徐千嶼一驚,回頭,竟是王端站在書房門口。
月照著他病氣蒼白的面孔,顯得他眼眶更紅,他驚訝地向王夫人,神有些焦躁。
“妾有東西……”
“什麼東西?取了便快走吧。”王端急促地打斷,他站在門口,口起伏,儼然是用力忍耐著咳嗽。
王夫人卻沒有起:“你我夫妻一場,緣何如此提防。”
“我們已經……咳咳……和離了,算得什麼夫妻。”王端手口,隨著劇烈的咳嗽,他額角那蜘蛛網樣的青筋越發明晰,似能看到青紫的管一鼓一鼓地跳,仿佛要掙皮而出,“再不出去,我便……報了,告你一個私闖邸,室盜竊。”
王夫人站了起來,竟笑道:“好,那你去啊。”
徐千嶼讓反手一拉,便按坐在椅上。
一步步朝王端走去,幽之氣數步便被莫名的清寒取代,如攜料峭西風,氣勢忽而變得人至極。
王端眼睜睜看靠近,于口中掙出一聲虛弱的低:“月,走吧。”
王夫人走到面前,將他當輕輕一推,竟推得他踉蹌后退幾步。王夫人道:“夫妻間事,不當小兒面說,我們去外面。”
說罷,回眸看了徐千嶼一眼。徐千嶼忽覺這屋子瑟然生寒,兩肩似有一對掌一而下,將按在椅上,彈不得。
王端第二只腳馬上要退出門檻。
變故在此時陡然發生。
一個提著燈的人影從后面跑來,那澄黃的燈籠忽而照亮了王端半張慘白的臉。
王端像畏一般,眼睛忽而瞪大,而瞳子霎時小。隨后那蜘蛛網一般的青筋毫無征兆地掙開皮,于王端慘白的面孔側邊,淋淋剝離出了另一顆“頭”:這腦袋沒有五,黑黝黝的黑氣暴漲,野般暴怒地張開大口,反一口便將來人吞吃腹!
同時,“王夫人”袖中金劍迸而出,一分為三:一把釘王端口,一把釘腹部,將其狠釘在墻上;另有一把“噗嗤”一聲將那黑氣構的腦袋從頸上貫穿。魔不及咀嚼,力張,“哇”一下,又將人囫圇個兒地吐了出來。
松柏跑近了,瞧見地上的人,來不及點上“滿天星”便一跪倒在地: “小冬……”
那顆魔腦袋息半晌,沒了聲息,半晌,如小冬的燈籠,咕嚕嚕滾落在地。
第20章 生辰(十五)
徐千嶼眼見這驚駭畫面, 又聽得松柏的聲音喊“小冬”,簡直難以置信,心里一沉, 一使勁, 竟破開那威從椅上站起來, 想親眼去瞧瞧地上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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