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裴止修轉過頭,視線落到了的臉上。旁的孩抬眼看著他,幹淨清的臉上,紅暈還未徹底消褪。
的眉頭微微皺著,清澈的雙眼帶著迷茫的盈盈水,很容易就讓人讀到的疑。
他驀地頓住,陷沉默。
一時間,不知從何答起。
並不奇怪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畢竟連他自己,都曾經為過去那些不合常規的舉到啼笑皆非。
大概上次吃到的,都是醋意的滋味,當然就覺得味道一般了。
回想當日,他的腦海裏閃過很多畫麵,還有很多人。
那個周文森的男人。
還有那些圍在周圍的半大不小的來買飲料的大學頭小子。
無一不讓他覺得躁鬱。
注意力都放在那些人上,至於送進口的食是什麽滋味,自然也被模糊了。
其實的聯係方式,他很容易拿到。隻需要讓下屬去問那個小小的經理周文森要一下就行了。
可他就是不想去問那人要。
那天在咖啡廳,周文森一連對他說了好幾次對誇讚的話。一個男人對一個人的誇讚,潛藏的是什麽意思,是個人都能明白。
他不喜歡從別的男人口中聽到關於的話。
沒有理由,就是莫名的不喜歡。
裴止修凝視著的眼眸,心間微。
可能之前的他,還未醒悟,那些曾經狹隘、不能溢於言表的奇異心緒從何而來,而今天再重新見麵,他知曉自己是對上心了。
再到後來,他想找機會與合作,想再跟多些見麵的機會,卻無奈吃了閉門羹。
在沒有見到的日子裏,他反複回想著那張臉。
溫的、雅致的。
潛意識裏,他一直記著。
大概就是,不知從何而起。
對一個人的好奇心和探索,也許就是一切的開始。人終究是,他也不是一個會抑自己的人,也不逃避,一切按照自己的心順其自然。
可越到後來,就越焦慮。
好在,這一晚,讓他重新再見到了。
他注視著,良久良久。最終也確認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心中缺失的一角,就在這裏。
溫若穗有些忐忑不安地等待著他的回答。
的問題,並不是很有分寸。
沒有等到他的回應,也有點慫了,甚至於開始後悔問出這話,不想強人所難,便率先給自己找了個臺階:“如果裴先生你覺得不方便回答,也可以不用回答的。”
裴止修看著的臉微僵,眉眼間,有很淡的掙紮。
這樣的掙紮化了他的心。
他抿了抿,正準備開口,卻被搶了個先:
“其實浦城那家咖啡店我已經開了兩年,從一開始無人問津,到慢慢積累了一定的客源,期間也經曆過差評和投訴,但我一直也在自我調整。”
有點難為地說:“說實話,因為你的評價,我確實有過不開心。畢竟對於任何一個烹飪者而言,食客的評價是至高無上的,甚至,會影響我們堅持下去的信念。”
但隨著的話語不斷吐而出,臉上那一抹掙紮逐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堅定。
他聽見用溫和悅的嗓音,向他剖白著自己細膩的心。
“但後來,我有些釋然了,口味這種事,是很私人的事。我做不到迎合所有人的需求,也不應因一句話而過分解讀,過分計較得失。”
“過度的得失,對客人,對自己,都不是好事。”
彎了彎角,坦然一笑,隨即再次開口道:
“所以,我剛剛問這個問題也隻是一時興起,說實話,的確有些逾矩,還裴先生不要介懷。”
裴止修卻因著的話,再次陷沉默。
這是一番很坦白的話。
純粹至極、但又明磊落。
不會讓人不舒服。
反而灑得讓他愧疚。
看得出來,是真心把製作蛋糕這件事,作為自己有信念的事業,而不是僅僅作為一門營生的手藝。
裴止修垂眸。
這種直白,饒是他這種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也是一時怔忡。
他也終於意識到,他曾經的傲慢,他曾經的一時失控,因著一句不經意的話,傷害了,讓在不為人知的角落裏獨自神傷。
心裏有一簇幽幽的火焰,開始緩慢地燃燒。
“不逾矩。”他說。
“你能說出來,是件好事。”
定了定心神,裴止修薄輕啟,緩緩道:“我為之前的出言不遜,向你道歉。上次有公務纏,太急著走,沒來得及嚐得真切,實在是不好意思。”
停頓幾瞬,他繼續解釋過往失儀不遜的行為,說道:“我收回我當時說過的話,畢竟那個時候的我,大概有些許味覺失調,以至於做出錯誤的評價。”
“味覺失調?”愣了一瞬。
“不知道溫小姐有沒有聽說過食不知味這個詞。人的味蕾會隨著心發生轉移,如果心緒的煩惱難以釋放,也會導致人的失去應有的本能。”
這個道理當然明白,隻是——
“裴先生這樣的人也會有煩惱?”收斂起怔,問道。
“當然。”
他一路順風順水,家境能力事業無一不出眾,能讓他煩惱的事不多。
但的事,算一個。
是他難以把握的一個意外。
裴止修在心裏默念著,齒間輕輕出一句語焉不詳的話:“不過,現在稍微好一點了。”
除卻剛剛看見那個姓顧的有點不爽。
他深深沉沉地看著,說:
“所以,我想,我需要找個機會,重新試一試。”
“試什麽?”
“你的手藝。”
他的語氣真誠至極,完全不摻雜半分虛假意。甚至,說最後幾個字時,有種類似於溫的緒從他的臉上掠過。
溫若穗因為他的話愣了愣。
這樣的他,跟之前的他,好像很不一樣。說不上來是哪裏不一樣,但就是讓措手不及。
一個解釋,也是一個退讓。
這樣的他,不是冷的,是有溫度的暖。
在一片煙霧彌漫的喧囂與吵鬧中,靜默一瞬後,再一次聽見他從間迸出的和嗓音:
“不知道溫小姐,還會歡迎我嗎?”
眼前是一張無可挑剔的臉龐,眸瀲灩,姿態眩得不像話。
撞進他幽深的目中,開口輕聲說:
“當然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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