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肆手裏提著外套，鬆著領帶，神懶散，淡笑著喊了一聲老爺子，周老爺子點頭，他抬腳就往樓梯那邊走，目沒有停留。

周老爺子擰了下眉，抬手扶了扶眼鏡，“回來就陪安寧坐會兒，這麽急著上樓，算什麽事。”

看了眼表，周肆輕笑一聲，“這個點不早了。”

“你也不差這一會兒，”周老爺子瞪他一眼，說，“今天鬧的這事，網上都罵安寧呢，舒禾那群公關養來是做什麽的，這點事都擺不平。”

話音落，客廳裏寂靜一瞬。

周肆手扶著樓梯圍欄，終於停下來，他挑了下眉。

“為什麽要擺平？”

客廳裏的兩人都是一愣，阮安寧心被什麽東西揪了一下，盯著周肆的表，跟以往沒什麽不一樣，他從始至終就是這樣的，隻是如今那疏離更甚。

他語氣很淡，掃了阮安寧一眼，“自己惹出來的事，就得自己扛，沒道理讓別人去替捱了。”

阮安寧心思不定，周老爺子拍了拍阮安寧的手，“也不是那種會惹事的孩子，就犯了這麽一次錯，你……”m.X520xs.Com

“一次？”

話還沒說完，被周肆打斷，他似笑非笑地，“你問問，這幾年都做了些什麽。”

周老爺子扭頭，看向阮安寧。

視線帶了些探究。

阮安寧臉煞白，角，有些倉皇地對上周老爺子的目，“爺爺……我……”

周老爺子是最大的底牌。

怎麽也不能讓這底牌溜走，眼淚迅速盈滿眼眶，咬著，心底是委屈的，也是害怕的，有那麽幾分演戲的意味。

真假參半。

楚楚可憐。

這丫頭算是在他跟前長大的，周老爺子心了，安了阮安寧兩句，抬頭周肆。

“安寧打小就跟在你邊跑，這麽多年了，怎麽都有著分，你現在為了一個外人，要把安寧推出去嗎？”

外人。

這個詞讓周肆氣笑了，“我不知道您是怎麽區分人外人的，但站在我的角度，坐在您邊的人姓阮，不姓周。”

他臉上笑意淡了些，站直，說，“您心裏打的什麽主意，這些年我都清楚，但這種東西是強求不來的。”

這麽些年。

他跟周老爺子說過不止一次，但老爺子頑固，折騰，周肆煩了，索懶得理會。

周老爺子便退了一步，平日裏總喊他以兄長的份照顧阮安寧，倒是沒有太過分的要求。

周肆應了，也的確吩咐過公司裏的人多關照一下阮安寧。

但他沒想到。

這隨口一聲，竟是把蛇膽給喂龍膽來了。

仗著後頭站著周老爺子，背地裏小手段不停，竟還攛掇別人奉違。

周肆說，“唐檸是我的姑娘，如果我將來會娶妻，那結婚證上另一半的照片一定會是。”

阮安寧瞪大眼睛，他怎麽會說出這種話的，唐檸，唐檸有什麽好，讓他說出這樣保證的承諾，咬了，又是嫉妒又是難過，簡直快要發瘋。

周老爺子沉了了臉，想也不想，直接反對，“我不同意！”

“這事兒，還用不著您同意。”

周肆抓住外套，也不想再上樓了，他轉就往外頭走。

周肆極會有這麽尖銳的時候，尤其是對他，如今為了一個人這樣，周老爺子氣的拍桌子，“周肆，你非要氣死我不？”

“您說笑了，您這子骨，再活個二十來年不問題，”周肆輕嗤一聲，眼睛移向坐在那邊泫然泣的人上。

他停下來，看幾秒，指尖點上手表，一下，兩下，指甲上玻璃，發出哐哐的聲音。

“明日下午五點之前，上微博發聲明，公開跟唐檸道歉，”他說著，角勾了一下，似是沒看見麵無的慘淡模樣，又補了一句。

“線下也要，記得，是五點。”

他又強調了一遍。

最後一句，帶了些威脅的意味。

他說完，就徑直走了出去。

大門合上，男人的影消失在客廳裏，阮安寧整個人都不好了，搖頭，抓著周老爺子的手，哽咽道，“爺爺，我不過就是喜歡他，我不想道歉……”

周老爺子也在氣頭上，“那就不道歉，反了他了，有我在，我看他到底想做什麽。”

從老宅出來，周肆坐到車上，著煙，他心不太爽，老爺子年輕時候在上也拎不清，現在仍舊是。

禍害完兒子輩，又想來霍霍他。

實在是糊塗。

夜幕垂垂，月灑落到大地上，周肆連連了好幾煙，心頭那抹煩躁仍舊漂浮著，他將煙頭撚滅。

拿出手機，解鎖。

給唐檸發信息。

他想問睡了嗎。

但打完，又刪掉了，重新編輯了一句，看了一會兒，總覺得太過單調，周肆瞇著眼，打開表那一欄。

翻了半天。

終於找到一個比較滿意的。

他點了發送。

對話界麵裏，出現了一條綠的信息。

周肆：我剛才跟老爺子吵了一架，被趕出來了，你睡了嗎？［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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