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廊上是來往奔走的丫鬟。

柳至一臉凝重，整個屋子都彌漫著一腥之氣。

宋婉江臉微微發白，雙眸失了平日裏的璀璨，蒙上一層迷霧，不知過床幔看向了何。

這個左相府，已經許久未踏進來過了。

碧柳院裏的擺設一如之前，甚至木櫃裏還擺放著一排新的，樣式，都和以往的一模一樣。

白芨陪著留了下來，而原本魏庭鶴派去保護的人手，護送吳氏先一步去了江中。

屋子裏沉悶的氣息得不過氣。

宋婉江踏進院子，看著旁邊不知何時被劈出來的一塊空地發著呆。

“姑娘，奴婢剛剛在蒼那裏聽了幾句。”

見宋婉江並無拒絕之意，白芨又接著小聲開口。

“裏屋裏那些，是大人一早便按著姑娘您的量做了放那的，是為了...是為了當做您還在這，還有這片空地，亦是大人在您走後特意弄出來，隻等來年開春，給您種些您用得上的花料。”

宋婉江隻覺得白芨的聲音越來越遙遠。

依稀想起那原來的樣子，茂之下是供人休憩的涼亭。

曾有丫鬟在那底下懶，在背後談論的不寵。

“姑娘，柳大夫在找您。”

思緒沉浮了許久，宋婉江漸漸回過神。

回頭看向一臉焦急的柳至，什麽也沒問，跟著他又回到了那間屋子。

魏庭鶴躺在床榻上抿著，皺的眉眼正顯著他的痛苦。

黑的藥順著他的角流下，打了一片。

蒼一臉無措，回頭看向宋婉江。

“給我吧。”

宋婉江接過碗，在旁邊搬來的圓凳上坐下。

魏庭鶴被人小心地抬高了一些，饒是作小心仔細，床榻上的人亦是傳出了陣陣悶哼。

“柳大夫說你應該還有一些意識，那我一邊喂藥，一邊同你說話吧。”

藥一點點的打他的，宋婉江語氣溫，讓魏庭鶴眉間的抗拒漸漸了一些。

“我母親帶著林哥兒先一步回了江中，我等年後，再跟著二表哥一起，隻是你若一直不醒，我在北安的這個年節，怕是得過的很辛苦了。”

“蒼說你地牢裏還關著人，在等著你開口了結，我倒是有些好奇，不知道那下麵，可是真同話本子裏寫的一樣森恐怖。你若是醒得早，不如帶著我一起去瞧瞧？”

“還有那塊奇楠沉香...我早該想到，如此難得的東西，二表哥就算是有銀子也不一定能買到。”

頓了頓，宋婉江又補了一句：“多謝，我很喜歡。”

床榻上的人臉上又顯現出痛苦之。

宋婉江喂了整整半個時辰，一碗藥熱了幾次，才讓魏庭鶴喝下小一半。

屋外白雪皚皚，明明已經臨近傍晚，可依舊有著亮的。

一整日，魏庭鶴都沒有蘇醒的跡象。

柳至在替他施針，蒼見宋婉江又起去了屋外，猶豫之下，亦抬腳跟了上去。

“宋姑娘，淩霄替您將廂房收拾出來了，不知這幾日...可能委屈姑娘先在左相府住著？”

見麵前的人沒有反應，蒼趕忙又添了一句：“宋姑娘放心，左相府的人已經全部換了一遍，不會將此事傳出去影響姑娘的名聲，若是廂房姑娘住不慣，屬下...”

“不用了。”

宋婉江出手，接住飛來的飄雪，看著手中瞬間便融化的潔白。

“就住廂房吧。”

“是，姑娘！”

蒼有些激。

私心裏，他自是盼著夫人能在旁照顧，也希主子在睜眼後就能瞧見夫人，所以適才宋婉江的猶豫，讓他心裏打起了鼓。

好在宋婉江並未拒絕。

蒼正準備再多說兩句，卻見宋婉江收回了手，轉頭對上他的目。

“你之前提起的地牢，裏頭關的人我可認識？”

蒼有一瞬猶豫，隨後朝著麵前的人點了點頭。

“認識的，是秦詩詩和王家姑娘。”

“王家姑娘？”

宋婉江麵詫異，不知王家姑娘為何會進了這暗之。

“上次那人去宋府提親，一半是因著王家姑娘的慫恿，自上次在金閣的事後就一直懷恨在心，與那劉家大爺起了齷齪的心思，隻想著尋機會...不過姑娘放心，大人不會真的要了的命。”

蒼說話間留了些餘地。

王家姑娘確實不會死，但那慘狀也不會比劉大爺好多。

“我，能去看看嗎？”

“這...”

蒼一時怔住。

大人近來的狠戾，他不知道宋婉江能不能承得住。

......

地牢裏燈火昏暗，氣味難聞。

鼻尖滿是腥腐朽之氣，耳畔還時不時傳來哀嚎和痛哭之聲。

宋婉江下意識打了個寒，可跟著進的步子卻沒有毫停頓。

王家姑娘在外間的牢房綁著，聽見靜，眼睛登時瞪大，一邊期盼著是放出去之人，一邊又害怕是那閻王來讓人給上刑。

麵上是慫恿過劉家的人娶了那宋婉江，可沒想到，自己私下和丫鬟想出的後手，沒隔幾日竟原原本本的傳到了左相的耳中。

而這些日子，被鞭子的傷痕累累，臉上也沒一好。

除了沒讓人拿走的清白，一切都和計劃裏對付宋婉江的一模一樣。

可王家姑娘沒想到，來人竟不是鞭子的人，而是一直被看不起，又逐漸記恨上的宋婉江。

宋婉江一白鬥篷，帽簷的狐貍將半張臉圈住。

靜靜地站在不遠，十分打眼，幹淨的與這地牢格格不。

王家姑娘微愣，下一瞬便想開口求饒，試圖讓來人心。

“宋，宋姑娘...求您，求...”

聲音嘶啞刺耳。

可宋婉江隻是定定地看了一眼，隨後朝著最裏麵的牢房走去。

想來看的，是秦詩詩。

“姑娘小心些走，這...不太幹淨。”

蒼想了半天才想到這麽個詞來提醒。

可宋婉江卻微微搖頭，踩過地上殘留的泥土草屑，甚至片片未幹涸的跡。

“無妨，下次讓人清理一下吧，免得他之後下來這，不方便。”

蒼怔住。

他設想過宋婉江下來看到這些場景時的臉。

或恐懼或抗拒，卻獨獨沒想到如此鎮定之下，還能替主子的腳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