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朗是在去法場途中被人救走的。
來人手極好,幾乎是瞬間就撂倒了押送的幾個兵,而且不是單槍匹馬,旁邊有人接應。
見他救了謝朗,立刻將兩匹馬送上,隨即跟追趕而至的護衛纏斗,爭取足夠的時間讓二人逃走。
原本龍鱗衛抓住一個,可還沒帶回宮便咬毒自盡了。
由此可見是訓練有素的死士,所以陸夭的懷疑目標一下子便鎖定了。
“是盧彥?”
紅蓮教另外一支瓦解之后,部就他一人獨大,所以有足夠的權利調兵遣將。
況且先帝當年給他的任務也不過就是平衡謝知蘊和啟獻帝的關系,避免他們手足相殘。
現在啟獻帝去世了,這個任務也就自自發瓦解掉了,等于說他已經恢復了自由。
謝知蘊心中一震。
陸小夭竟然能在沒到現場的況下,便猜到了重點,果然還是心思足夠細膩。
“我猜的沒錯吧?”被認為心思足夠細膩的皇后娘娘又追問了一句。
謝知蘊目微閃,臉上雖然還帶著笑,可平日夫妻之間的戲謔之卻漸漸褪去,表變得有些端凝。
他沒頭沒腦點評了一句。
“慧極必傷啊,陸小夭。”
有那麼一瞬間,陸夭覺得他又變回到了上輩子那個謝知蘊。
這一世開始,謝知蘊大多數時候對并沒有端著王爺和夫君的架子,以致于讓陸夭有種錯覺,以為他本就如此。可當遇到殺伐決斷的大事時,謝知蘊骨子里那點敏銳才會不經意流。
剛剛那一刻的謝知蘊,呈現出真正的帝王風范,冷峻嚴肅,還夾雜著些許悉世的冷靜。
這才是真正的謝知蘊吧?斂深沉,厚積薄發。
否則前生他怎麼會在局面不利的況下,還一舉攻宮中呢?
思及至此,輕輕嘆了口氣。
“彼此彼此啊,皇帝陛下。”特地咬重了后面幾個字的發音,“太通不是什麼好事。”
夫妻二人一時都有些失笑,又都不約而同想到之前提到過的,高不勝寒,又都有些默然。
有時候不是自己想要這樣,而是居其位,不得不這樣。
好半晌,陸夭才又開口問道。
“這件事,你打算怎麼理?”
劫法場是滅門抄九族的大事,盧彥孑然一,自然不怕這個,所以若想揪住他的小辮子相要挾絕非易事。
但依著謝知蘊的子,絕不會善罷甘休。
果不其然。
“上窮碧落下黃泉,也要把人找出來。”謝知蘊冷著臉,這件事是他疏忽了,沒有考慮到竟然還會有人劫法場。
他一直以為紅蓮教已經分崩離析,卻沒料想盧彥竟然暗暗接管了整個教,而且居然還在關鍵時刻做出這麼大逆不道的勾當。
這對他的皇帝權威儼然是嚴重的挑戰。
陸夭明白謝知蘊的心。
其實盧彥若是明正大來跟謝知蘊談條件,或許能全而
退將謝朗領走。
即便不能,至也不會弄到現在全國通緝的局面,這兩人后半輩子,怕是都要過著過街老鼠的日子了。
究其原因,不過是他把謝知蘊想得太狹隘了。
試想謝知蘊如今貴為皇帝,坐擁天下,又怎麼會揪住啟獻帝時期那些恩怨不放手呢?
誅殺謝朗,不過是以儆效尤,若是盧彥能保證讓他自此之后只在那一畝三分地上活,不會危害旁人,或許下場只是廢掉一雙之類的而已。
可盧彥選擇了最最極端的一條路,他在挑戰皇權。
謝知蘊還是寧王的時候,其實就對先皇留下的暗樁格外寬容。
圍剿紅蓮教的時候,也專門放過了盧彥一把,可誰承想,他居然出其不意反咬一口。
謝知蘊對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謝朗不過是他執行任務時,因緣際會救的一個孩子,怎麼犯得上賠掉整個后半生呢?”
陸夭眉心一,怕不是因為羅瑜吧?
守護多年的侍衛上了自己的監視對象,卻眼睜睜看香消玉殞卻無能為力,所以移到的養子上,這也就不難解釋為什麼羅子君一個人在坊間討生活的時候,居然也可以安然無恙。
盧彥勢必在暗中保護。
如果是這樣的話,陸夭腦子轉了轉。
“你想引人出來嗎?”抬頭直視謝知蘊,怕他不懂,問得愈發深了一些,“你眼下的心,是更想抓謝朗碎尸萬段,還是更像抓盧彥當面質問?”
謝知蘊不由自主挑眉,怎麼還可以有這麼細致的選項嗎?
“若只是想把謝朗抓回來以儆效尤,那就撒下天羅地網,全面通緝,我記得紅蓮教后世會出沒的幾個地方,可以安影衛去蹲點。”陸夭捋了捋鬢角,“這樣呢,可以現你治下的大楚法度森嚴,不允許任何一個網之魚存在。所以那些想要作犯科的人在犯罪之前,總要仔細掂量掂量。”
謝知蘊聳聳肩,未置可否,陸夭見狀又繼續說道。
“說是你想把盧彥抓來當面審問,我有法子。”狡黠地眨眨眼,“當然,審問之后你也可以告知天下,再無罪釋放,這樣可以先出你為帝者的襟氣度,以前那些曾經因為局勢不得不投靠先太子或者謝朗的臣子也能就此安心,從此對咱們心底愈發心悅誠服,盡心盡力,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謝知蘊用眼神制止了陸夭的長篇大論。
“你有什麼法子。”
以他對陸小夭的了解,不算是小心眼的人,但對于得罪過,或者讓覺得不爽快的那些人,那絕對是錙銖必報的。
謝朗曾經欺負過謝文茵,他不覺得陸夭會輕易放過這人,但眼下于他而言,確實是對盧彥興趣更大一些。
然而他的皇后并沒有開誠布公,而是甩了句語帶玄機的話。
“謝朗只不過是羅瑜的養子,而羅子君卻是羅瑜的親生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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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知蘊怎麼還扯上輩分和倫理了呢?皇后說話真是愈發深奧了。
陸夭因為你不懂這些陳年八卦啊,換琳瑯,一準兒立刻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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