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廂錢府自從得知謝朗被抓宮之后,便一直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
原本謝朗弒君殺父的時候,錢森就覺得大禍臨頭,畢竟按照這個罪名是要滅九族的,自己作為嫡親岳父,怕是不能幸免。
他那會兒簡直是要背嚇尿了,當初讓兒高嫁的時候有多囂張,眼下就有多沮喪。
好在沒過多久,新帝大赦天下,這件事就被悄無聲息揭過去了。
錢森剛剛得意沒幾日,結果又傳出謝朗投靠南詔的消息。
這婿簡直是來克他的!
自此之后,錢森就沒睡過一個好覺,每每都是夢到抄家滅族,結果大概是夜有所夢日有所思,真讓他等到了乘龍快婿被抓這一日。
錢森自覺要完蛋,六神無主在上房踱步半天,薛玉茹死后,家里連個能商量的人都沒有。
“爺呢?快打發底下小子出去找!家里出了這麼大的事,還跟呆頭鵝一樣,要是姑那邊有個三長兩短,咱們誰也別想逃!”
錢落葵上面還有哥哥,兄妹倆自不錯,雖然平日對這對兒不上心,但事到如今,能商量事且拿主意的,只剩下這個兒子了。
錢森是真急,畢竟錢落葵是他的嫡長,倘或真被謝朗連累,那錢府上下確實逃不過一死,那他日后就算死了到間,也沒有面面對錢家列祖列宗!
可還沒等到長子回來,就先等到姑尸要被送上門的噩耗,最倒霉的還不止一個,竟有兩個。
孫嬤嬤做事素來穩妥,將錢落葵母子送來之前,先找殮的人給收拾了一番,于是人先來給錢府送個信。
來人傳達完皇帝的口諭之后,錢森驚得跌坐在地,口中喃喃自語。
“這下完了,徹底完了。”
來人還好言相勸。
“錢大人還是好好準備準備,到底是親生兒,雖然遇人不淑,但皇上的意思,總不至于丟在外面做孤魂野鬼吧?”
這話明晃晃是在提醒,錢森嚇得后背冒汗,急忙應承著。
“下不敢,下不敢,一定好好安葬,請皇上放心。”
城外道上,一輛馬車正朝著都城方向奔馳。
車窗外寒風翻卷,吹得窗戶簇簇作響。
馬車點著小小的炭爐,爐子上放著和栗子,那點熱氣將不大的空間烤得暖暖的。
不過車上的人神卻迥異。
月兒氣鼓鼓地,對藥王討好一樣遞過來的栗子視而不見。
“讓你早半個月,讓你早半個月,就是不聽!這下好了,藥王谷大雪封山,生生把師姐的分娩給耽擱了!”
藥王被數落的無地自容,還兀自辯駁著。
“我哪知道會突然下那麼大雪嘛!”
藥王谷地勢奇特,經常會有極端天氣,但中秋之后便大雪封山谷還是頭一次,所以藥王所言非虛,他怎麼可能料到從來沒發生過的事嘛!
月兒懶得理他,明知老爹畏寒,還是手推開車窗
,冷風一下子灌進來,藥王敢怒不敢言。
外頭還在下雪,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來,有的也吹到馬車里來,甚至落到藥王臉上,很快融化,弄得他臉上漉漉的。
一旁坐著看二人斗法的路子都未免覺得好笑,他手披了件斗篷在月兒肩膀上。
藥王見狀馬上湊上來。
“我的呢?”
路子都無意卷父口角,但還是據實以答。
“斗篷就這一件。”
月兒見得了幫手,尾簡直要翹到天上去。
“我是他未婚妻,你是他什麼人?”
藥王振振有詞。
“我是他師父,也是他老丈人,沒有我,哪來的你?”
月兒恍若未聞,得意洋洋地把斗篷又往肩上攏了攏,氣得藥王恨不得跳腳。
父倆飛狗跳的當口,路子都敏銳地瞧見前面路旁似乎有人倒下,他當即停馬車。
月兒和藥王見有正事,也斂了神,急急跟著下車。
那人被卷了一床草席,隨意丟棄在石崗,這里雖然在道,但卻屬于岔道口,平時大概也不會有人注意到。
所以是殺人拋尸的好地點。
月兒從來不怕這些,三步兩步上前,但見草席里卷了個尸,看皮程度,應該死了不超過十二個時辰。
蹙眉頭,用隨帶的帕子墊著,將草席拉開,里面竟然還有個嬰孩,這下子倒把嚇了一跳。
“定是什麼大戶人家養的外室,被原配發現,所以把孩子大人一起毒死。”月兒唏噓著,“那男的一定不是個東西,這可是他親兒子啊!”
不對,如果是下毒而亡,皮應該有的青黑出來,路子都覺得事沒有那麼簡單,于是蹲下子,準備仔細檢查。
卻在這時候發現尸的樣貌有些眼,他蹙眉頭。
藥王見狀,輕哼一聲,出手如閃電,快速掐住尸的脈,孰料一搭上也蹙起眉頭。
“這人沒死啊,是服了某些閉氣的藥。”
月兒聞言一怔,這冰天雪地的天氣,這樣著單薄倒在雪地里,就是沒死也要被凍死的吧?
心念電轉間,藥王已經探上那孩子的脈搏,眉頭愈發皺的能夾死蒼蠅。
“造孽啊,這孩子也服了相同的藥。”
月兒心下一凜,手小心翼翼把孩子托起來,將剛剛路子都披在自己上那件斗篷給孩子裹住。
正想路子都搭把手把那尸扶到馬車上的時候,素來溫文的路師哥卻斷然拒絕。
“先別,這人不是貿然就可以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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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夭你看看,你看看,到底是我師哥警惕高,知道農夫和蛇的故事。
謝知蘊冷臉他知道個屁,他純粹是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路子都聳肩沒病,正常人在未婚妻面前都會跟仰慕者避嫌吧,更何況這仰慕者還是個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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