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從東方天際出第一縷的時候,大覺寺那場棋局終于分出了勝負。
方丈沒有像往常一樣耍賴不服輸,而是安安靜靜將自己的白子一粒一粒收盒子里。
這個時候的并不刺眼,甚至穿不薄薄的窗紙,方丈索走上前去,讓進來,連帶著一子泥土的清新味道也隨之投進來,帶著盎然的生機。
“這一局,終是贏了。”
他像是在對后的璇璣子說,又像是對著某些不在當場的人說。
璇璣子也跟著走上來,些微的風從窗子隙進來,讓人的心也隨之安靜下來。
“是啊,贏的不容易,但到底是贏了。”
幾十里之外的未央宮。
陸夭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第一個孩子從出去之后,聽到穩婆報喜的聲音,孫嬤嬤念佛的聲音,還有太醫們歡欣鼓舞的打氣聲。
可知道還沒有結束。
母子連心的天然親近讓有種預,肚子里還有一個。
然而那一個卻不了。
并沒有太慌張,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淡了,耳朵從最開始聽到嘈雜的人聲,到后來外面的風聲,樹葉落下的聲音,甚至遠鳥,犬吠,再遠的鳴鐘,最后那些慢慢地似乎都消失了。
開始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一開始很沉,后來逐漸變重,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最后不再是一個人的了。
產房里面發出一陣嚷聲,不知道是哪個穩婆驚喜地大,嗓子都破音了。
“還有一個!還有一個!是雙胞胎,雙胞胎!”
陸夭的心沉沉落了下去,雙胞胎,果然是一對男孩嗎?
這時候喊話的那個穩婆似乎被人推了一把,隨即聽到了孫嬤嬤糾正的聲音。
“是龍胎!后面這胎是小公主!”
陸夭那顆原本已經沉腹中的心,像是猛地被人又拎上來一樣。
報喜的宮一路小跑沖出產房,出門時險些摔倒,也顧不上什麼禮節不禮節了。
“皇上,是龍胎!皇后娘娘生了龍胎!”
謝知蘊像是被人點了啞一般,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剛剛那一刻幾乎已經接了陸小夭只生下一胎的事實,他甚至不敢去細想,那孩子是胎死腹中,還是出來才夭折了。
可短短半盞茶功夫,竟然被告知,另外一個也平安無事,而且還是他期盼已久的小姑娘,心神驟驟松,簡直讓人不敢置信。
那宮見謝知蘊半晌不出聲,乍著膽子又道。
“給皇上道喜,龍胎乃是罕見吉兆,今日一舉降落帝王家,天佑我朝,永世流芳。”
吉祥話兒讓謝知蘊已經近乎停擺的腦子慢慢清醒過來,他什麼也顧不上了,風一樣地掠過那宮,直接沖進了產
房。
濃重的腥氣撲面而來,盡管已經是今日第二次經歷,但謝知蘊發現自己還是難免腳下發,他奔至陸夭床邊,抖著握住陸夭被汗的小手。
不知道是被汗水糊了眼睛,還是頭發暈瞧不真切,他只覺眼前還晃著那片紅,巍巍開口問了句。
“還好嗎?”
陸夭剛剛生完,這會兒耗盡了所有力氣,只朝他眨眨眼,示意還好。
此時穩婆已經將兩個孩子清洗完畢,用小包被嚴嚴實實地裹好,抱了出來。
“給皇后娘娘道喜,這孩子跟您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孫嬤嬤說著吉祥話兒,毫不怕這話會得罪寧安帝。
果然,就見謝知蘊連連點頭。
“像皇后好,像皇后好,皇后風華絕代,像的話,日后容貌不會差。”
孫嬤嬤平日伺候慣了,不覺有什麼,兩個穩婆簡直驚得目瞪口呆。
普天之下最尊貴的皇帝,竟然在皇后娘娘面前如此紆尊降貴,說出去怕是都沒人敢信。
陸夭被喂了兩口紅糖水,也換下了和床單,舒服不,此時也緩過些神,忙沖孫嬤嬤道。
“孩子抱過來我瞧瞧。”
兩個穩婆急忙一左一右,把大紅襁褓遞到陸夭面前,笑得臉上褶子都出來了。
“奴婢真是三生有幸,能給皇后娘娘接生不說,竟然能親手抱到龍胎,這真是祖上積德的大福分啊。”
費了九牛二虎生下的孩子,自然是希聽些好話的,陸夭微微頷首。
“今日所有在產房伺候的,本宮都有賞,每人多領半年月俸。”
眾人立刻下跪謝恩。
陸夭這時候才騰出空去看孩子,剛出生的嬰兒還是紅彤彤皺的模樣,倒是看不出像誰多些,不過兩人的頭發都頗為濃,倒是氣健旺的樣子。
只見此時一個閉眼睛似是睡著了,另一個舉著手睜著眼,不知在瞧什麼。
“哪個是哥哥,哪個是妹妹?”看向孫嬤嬤,“我依稀聽著是哥哥先出來的吧?”
孫嬤嬤忙不迭點頭。
“小皇子是哥哥,是離您近的那一位,瞧瞧多穩重。”
謝知蘊忍不住瞧了一眼,但見那位穩重的此時顯然是睡著了,他撇撇,又看向他心心念念的兒。
小公主更活潑些,自打生出來就一直眨著眼四打量。
二人視線相接那一刻,他登時覺得心都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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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夭這就是你說的像我?跟兩個紅屁猴兒一樣。
謝知蘊剛生下來都這樣,我就提前跳一波預言家,以后我閨絕對大。
陸夭兒子呢?
謝知蘊兒子隨意吧,祖墳不能總冒青煙,靠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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