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獻帝一聲令下,立刻有人把陸夭帶到太醫院去選藥材。
結果一進門,就輕車路去了珍稀藥材庫,還把門鎖上,不讓任何人進去。
幾位醫面面相覷,互相發問。
“王妃之前來過嗎?怎麼路這麼?”
“還有就是,為什麼不讓我們跟呢?我們可以給當向導啊。”
最后眾人得出個結論,高人通常都有怪癖。
而這位眾人口中有怪癖的高人此刻正在藥材庫里快樂地翻找著,就像老鼠掉進米缸一樣。
“難怪人家都說,天下寶藏皆出皇宮,看看這五裂黃連,全須全影兒。再看看這蓯蓉,比我臉還大。”陸夭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往袋子里猛裝,“賊不走空,我可不能白來一趟,裝回去填充私庫。”
一干醫在外面等了半天,就見陸夭背著個半人高的袋子,步履艱難地走出來了。
王醫正跟相,見狀納悶道。
“治匹馬而已,需要這麼多藥材嗎?”這一大袋子別說是熬藥喝,就是泡澡都夠了。
陸夭臉不紅心不跳地回應。
“沒聽人家兵部尚書說了嗎?一千匹戰馬,難道你還一碗一碗熬藥?當然是一大桶藥材倒下去直接熬啊。”
眾人聞言皆點頭稱是,果然還是王妃經驗富啊。
陸夭眼珠一轉,假裝突然想起來什麼。
“哎呀,還有兩味尋常藥材忘了找,哪位帶我去一趟你們平時的常用藥材庫。”
王醫正占了地理位置優勢,當下領著陸夭往旁邊走。結果到了藥庫,寧王妃快速閃關門,差點把老頭兒鼻子給拍歪了。
“我能讓你們看見我拿什麼才怪呢!”陸夭得意洋洋地小聲道,然后開始翻檢藥材。
那匹戰馬顯然只是水土不服,治起來并不難,挑了蒼、香附、川芎、神曲、梔子等等,單獨包一個小包然后走出去。
“找個小廚房,我親自盯著熬藥。”陸夭毫不見外地指揮著,“然后把這一大包,送到寧王府去。”
醫們都傻眼了,合著您這麼半天,是中飽私囊啊。
給自己家的這麼一大包,給馬熬藥就那麼一點點,不合適吧?
陸夭理直
氣壯,我這麼辛苦,不得拿點診金啊,天底下誰不給錢干活兒啊,我又不像你們領俸祿。
醫們不敢跟王妃對著干,只得找人把藥材給送回府去。
陸夭自己找了個小廚房,關起門熬藥,半個時辰后就端著碗藥出來了。
一群醫屁顛屁顛跟著,看給病馬喂了藥。
等候多時的周總管賠笑道。
“這樣是就可以了嗎?”
“一個時辰之后就差不多了。”陸夭忍住懶腰的沖,“明天我再來看看。”
周總管眼疾手快攔住這就要走的陸夭。
“王妃留步,皇上讓您留下用膳。”
陸夭這才想起啟獻帝一早找肯定有事,只是還沒來得及說,就被給馬看病這事兒給攪合了。
跟著周總管匆匆趕回到正殿,才發現啟獻帝已經換了常服,桌上放好餐,正準備上菜。
見來了,皇帝眼睛一瞇。
“喲,這不是咱們寧王妃嗎?擺譜都擺到朕面前了。”
陸夭一聽簡直無語,不是你讓我去給馬看病的嗎?
轉念一想,哦,是我自告勇要去的。
“這不是熬藥費時,耽擱了嘛。”說畢輕車路坐在皇帝對面,“等著我上菜?”
啟獻帝恨不得把那一杯茶都潑臉上,這也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太醫院那麼多醫,朕就不信,還沒有一個能熬藥的?”
“大家都能啊。”陸夭聳聳肩,“問題是我不想讓他們知道我用的什麼藥,所以只能自己盯著。”
啟獻帝張口結舌,半晌才憋出一句。
“那馬治好了?”
“您當是上次您吃的那種藥呢?立竿見影。”
此話一出,兩人都不約而同回想起之前那個尷尬又不失味道的畫面,當即決定跳過這個話題。
“您讓周總管我回來有什麼事?”
啟獻帝沒有立刻回答,而且吩咐膳房擺膳,陸夭心里有些發。
“您還是先說,咱們再吃吧,畢竟吃人短,我怕萬一等會您說的事兒我辦不到,也不能把飯菜吐出來不是?”
饒是啟獻帝已經習慣的語出驚人,還是不能免俗地被惡心到了。
“給王妃上一碗酪,要糖桂花的。”
陸夭眉心一,看向啟獻帝。
“您想問我關于薛老太君的事?”
彼此都是聰明人,有些話不用點破。
“外祖母的病如何?你有幾把握能治?”
“五。”陸夭聳聳肩,“老太君年紀不小了,恢復起來比較慢。”
說到這兒,忽然警惕起來。
“陛下是想讓我對老人家手腳?”仔細回想前世,似乎并沒聽說啟獻帝跟薛老太君有什麼齟齬,“不好吧,到底是你外祖母啊!”
“你把朕想什麼人了?”啟獻帝放下筷子,臉上看不出神,但話里卻帶著五分不悅。
陸夭也惶惶然放下筷子,反省自己說話是不是太直接了。
兩人就這麼面對面坐著,中間只隔著一張飯桌,安靜得彼此呼吸可聞。
尤其是殿中人悉數退出去了,那莫名其妙的迫兜頭襲來。
最后還是啟獻帝開口打破了沉默。
“你盡全力治吧,缺什麼,來宮里拿。”
陸夭斟酌了一下措辭,最終還是沒忍住問了出口。
“您更希老太君能治好,還是不能?”
啟獻帝幽幽嘆了口氣。
“到底是朕的外祖母,當初若沒有鼎力相助,今天朕也坐不上這個位子。”
陸夭有點后悔開了這個話題,一旦帝王開始對你推心置腹,就意味著隨時有命之憂。
為了明哲保,主岔開話題。
“今天這個魚看著不錯啊。”
孰料啟獻帝卻并不接話茬兒,他看向窗外,半天才嘆了句。
“老三是不錯,可就因為他有能力,到哪兒都能活。而太子卻只有登上這個位置,才能自保啊。”
“可您想過嗎?就算王爺不爭,太子繼位后會放過我們嗎?”陸夭看著面前那條魚,并不直視皇帝,“有時候,爭,其實是為了自保。”
啟獻帝也明白這個道理,他想了想。
“你跟老三要是愿意退居城,朕下道旨意,保你們百年無憂,如何?”
“說句大不敬的話,您在的時候可以,您百年之后呢?”陸夭苦笑了下,“太子夫婦都不是什麼心寬闊的人。”
若是換個普通人,敢說出這麼大不敬的話,啟獻帝早把人拖下去治罪了,可他知道陸夭說的是事實。
二人一時陷尷尬的沉默。
就在此時,周總管腳步匆匆進來,尖著嗓子跪地稟報。
“皇上,大喜,那馬它好了!”
啟獻帝可找著一個發泄借口,當即沉了臉。
“胡說八道,這算什麼大喜,皇室有人開枝散葉才算喜呢!”
陸夭興起,問道。
“這麼快就沒事了嗎?”
“可不是呢!”周總管喜滋滋回稟,仿佛治好的不是馬,而是他親戚,“徐尚書在馬廄激得都快哭啦,您去瞅瞅。”
陸夭顧不上啟獻帝和還沒筷子的膳,三步兩步跑到馬廄,只見剛剛還病懨懨的馬已經開始吃黑豆草料了。
兵部尚書一掃之前的頹唐,恨不得撲過來握住陸夭的手。
“王妃真是醫仙下凡啊,醫都束手無策,你愣是把它治好了。”
陸夭腹誹,這帶兵打仗的人就是不會說話,夸就夸,非要踩一捧一。
對方毫沒有看出表不虞,著手兒地問道。
“您看那方子什麼時候能給我,我好去讓他們熬好了,抓給剩下的馬喝啊。”
“徐大人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我只說幫你救一匹。”陸夭狡黠地笑笑,“可沒說幫你救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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