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老夫人的話擲地有聲,穆嵐甚至找不出話來反駁，間似是被什麼堵住了一般，整個人都僵在那里無法彈。

抬起頭直直看向自己的祖母，所有孤注一擲的話，都在及到對方那恨鐵不鋼的眼神之后忍了下去。

不甘心就這麼去死，不能死的這麼窩囊！

“好，我會聽你們的話……”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是麼？

穆老夫人深深看了穆嵐一眼，“這才是我穆家的兒！除生死無大事，只要命還在,人還在，沒有什麼過不去的砍。”

穆嵐一言不發，只默默的聽著訓話。

穆老夫人親自將從地上拉起來，將額角垂落的碎發別到耳后，說道“宮也沒什麼不好，貴妃娘娘是你的親姑母，你在宮中的日子是其他宮妃比不了的。”

午時的映在長青院鋪滿白雪的磚瓦上，耀眼奪目。

穆瑤緩步走近，便聽見里面傳來穆嵐約約的說話聲，的面有一瞬間的霾,像是太被經過的流云遮了片刻，隨即又恢復明亮。

閑月離著老遠就看見穆瑤過來，朝屈膝行禮，轉眼見用帕子裹著傷的手指，上面滲了幾點殷紅，輕呼出聲“哎呀,九姑娘的手怎麼了？”

穆瑤還未作答，邊的遠山連忙說道“閑月姐姐，煩你趕找點傷藥來，姑娘非要親自折幾枝梅花給老夫人瓶，不小心傷了手，這會兒肯定疼的。”

穆瑤聽了，轉頭斥責道“就你快，什麼大不了的事，別大驚小怪，我不疼，不過是個小口子。”

主仆倆一急一緩，倒是將事原委明明白白的說了。

遠山了斥責也不生氣，仍是擔憂關切道“姑娘家貴，萬一留下傷疤可怎麼好，還是趕理一下傷口才是。”

閑月也在一旁說道“是啊九姑娘，都流了怎麼能不疼，老夫人這里就有上好的傷藥，奴婢這就給您取來。”

穆老夫人約聽見外面有人說話，問道“誰在外面？”

閑月聽見問話，先扶了穆瑤進屋，回稟道“老夫人，是九姑娘來了。”

們進來的時候，染云已經先一步進來將滿地的碎瓷片收拾完畢。

穆瑤笑盈盈上前請了安，目在神狼狽雙目紅腫的穆嵐臉上一掃而過。

閑月是穆老夫人邊的親近人，方才在外面守著，必定是跟穆嵐在說什麼悄悄話。方才對穆瑤的傷口大驚小怪，也是在給屋里的祖孫二人提醒，告訴們有人來了。

穆瑤知道穆嵐不愿宮，方才屋子里必定有一番爭執，只是胳膊擰不過大

，最后妥協的肯定是穆嵐。

但穆瑤只當什麼都不知道，跟穆嵐打了招呼，就拿過遠山捧著的梅枝，對穆老夫人說道“剛路過梅園折了支梅花給祖母瓶。”

轉眼卻看見瓶中是新換的梅枝，不由“哎呀”一聲，嘟說道“看來是三姐姐孝敬祖母的了，卻是比我這枝還要好看。”

穆老夫人了角“不妨事，再取支花瓶來。”

一旁侍立的小丫頭應聲去了，穆老夫人這才注意到穆瑤的手指，詫異道“你的手怎麼了？”

閑月在一旁啟口說道“九姑娘孝心，親自給老夫人折梅枝，不小心傷了手指，都流了。”

穆老夫人眉眼漫不經心的掃過去，見那口子竟有一指節那麼長，雖然不深，卻也劃破了皮，流了不，一皺眉，“怎麼這麼大的傷口，快取了傷藥給九姑娘包扎。”

“奴婢這就去取傷藥給九姑娘理傷口。”

閑月答應著，扭出去拿藥了。

穆老夫人又說道“我穆家的姑娘，各個金貴，你又何苦自己做這勞什子差事，今日是傷了手不打，以后千萬小心著。”

穆瑤知道祖母是在點，讓莫要傷著自己折了價，到時候墮了穆家兒的名頭。

吞下心中的怨怒，揚起笑臉，“是孫不孝，惹祖母擔憂了。”

穆嵐心里不舒坦，說話也不中聽，“九妹這般孝敬祖母，我這做姐姐的都無地自容了。”

穆瑤抬起眼看，見已然恢復了平日里那副皮笑不笑的神，不由心里有些膈應。

甜甜一笑，說道“往后姐姐了宮，瑤兒便將你的孝心一并孝敬了。”

穆嵐的面變得僵。

不知穆瑤說這話是有意還是無意，臉變得比方才更加冷漠。

閑月將傷藥取來，穆瑤便跟著到偏閣去包扎。

閑月拿著傷藥給穆瑤涂好，拿過和的白棉布要撕開做包扎用，卻見棉布上沾了一塊不知什麼臟東西，“九姑娘稍等一會，不知哪個不經心的丫頭，將這白棉布弄臟了也沒收拾。我再去重新拿一塊來。”

穆瑤點點頭，示意不用著急。

偏閣平日是穆老夫人誦經禮佛之，來的也不多。隨手翻起一

旁的經文，卻意外看見書中夾著一封信。

信封已經發黃泛舊。

穆瑤一愣，現下與家中經常通信的，便是在外征戰的祖父和三叔，但這信明顯不是他們的字跡，倒是與之前看見的那封信的字跡相似。

不喃喃道“四叔的信，祖母竟然隨時都要放在手邊翻一翻麼？”

遠山低聲道“老夫人思念幺子，這般也是正常。”

穆瑤輕哼一聲，郁郁道“若不是我這位四叔……”

說到這，又將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這可是長青院，不能隨意說話。

將信拿起，想悄悄的看一看，卻又頓住。

上次看到四叔的信已經是巧合，這次又見這信，哪有這麼巧的事。

的目落在那信上，細細看過去，突然心中一凜，飛速將信放回了原位。

遠山嚇了一跳，趕跟著走回椅子旁，問“怎麼了？姑娘怎麼一副驚的神。”

穆瑤心口砰砰跳的厲害，方才看見了，那信的封口雖然是早就打開的，但開口卻夾著一極細的蠶，若不是照過來，反出一點亮，本就發現不了。

所以，是祖母懷疑有人過四叔的信，有意試探？

渾發，冰冷與灼熱替了一個來回，閑月已經取了干凈的棉布回來。

心不在焉的讓閑月幫忙包扎好，穆瑤思緒還停留在剛才的事上。

遠山悄悄拽了一下的袖子，這才回神，發現自己已經到了穆老夫人的面前。

穆瑤心如麻，不敢去看穆老夫人的眼睛，生怕自己藏不住心事，正要開口告退，卻聽外面有人吵嚷著什麼。

一個細卻又無比清晰的哭聲傳來，“姐姐慣會欺負我，不過是件裳……妹妹讓給姐姐就是了……姐姐何必拿這裳撒氣……”

穆婉一緋襖，懷里抱著一件狐裘斗篷，雪白的卻因為沾了雪水而顯得凌，似乎剛被人擲在了地上。

穆嫣聽了的話，譏諷道“八妹，你這是做什麼？不過是因為那件裳我穿著更合適些。什麼了不得的好東西，你若說喜歡，我不要就是了，哪里就說我欺負你了？”

穆婉梨花帶雨掩面而泣，之姿我見猶憐“七姐姐說這話，將我至于何地？不是欺負人又是什麼？”

閑月走到門口起簾子，見是們站在門口，心下又不

納罕了，這二人雖是雙胞胎姐妹，脾卻一點不像，平日里拌的時候多了去了，眾人早就見怪不怪。

就因為二人爭搶比較，所以穆三夫人給們的東西從來都是一模一樣，可天下間不可能什麼都有一模一樣的兩份，總有分配不均的時候，一番口舌是難免的。

閑月看看穆婉懷里抱著的狐皮，心下了然，“兩位姑娘快進去，老夫人你們呢。”

兩人一聽，都悶聲閉了口，進了屋子給穆老夫人請安。

穆老夫人因為三兒子屢次替穆家立下功勛的關系，對三房的人多有包容，見們吵鬧也沒怪罪，問道“嫣兒這是怎麼了？”

穆嫣裝傻，“我也不知道八妹怎麼突然就說我欺負。”

穆瑤站在一旁，總不能對們視而不見，便行禮打了招呼，瞟了一眼雙眼紅腫，憨玲瓏的穆婉，說道“七姐姐八姐姐，都是自家姐妹，何必為了一件裳鬧得這樣兇。”

原本只是一句客氣勸的話，穆嫣聽了卻沖著揚起下，冷嘲道“是啊，我做姐姐的，合該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的，不然，妹妹們一個兩個都來指責我，我哪里還有什麼臉面。”

穆瑤聽這話，明擺著是在諷刺沒大沒小，面上頓時掛不住，出一薄怒，“七姐姐，我不過是勸你們不要生氣，你何苦說這話來噎我？”

穆嫣似乎并不將放在眼里，想再說點什麼頂回去，卻聽穆嵐也開了口“七妹，你比八妹年長，不管誰對誰錯，你總要有容人之量。”

穆嫣不知道穆嵐今日了什麼刺激，說話這麼沖，張了張，到底沒敢做聲。

穆嵐是穆家的長房嫡，又馬上要宮為妃，誰知將來是不是下一個寵妃，能不將穆瑤放在眼里，卻不敢明著和穆嵐對著干。

穆瑤見不敢說穆嵐半句不是，卻敢這般下自己的臉面，一時間氣的小臉發白。

不是不知道這些人背后是怎麼編排的。

是嫡出，卻是庶房嫡出，在們眼里，就是比們低一等的人。

穆瑤氣的腦袋發懵，遠山在一旁神張的看著，生怕出什麼錯，不聲的拉了拉的袖子。

好在穆瑤還能保持理智，沒有與們爭辯。

遠山見又恢復了乖巧順的模樣，才暗自松了口氣，眼觀鼻鼻觀心不敢看，只豎起耳朵聽穆老夫人要如何斷這場姐妹間的司。

只是穆老夫人還沒說話，穆大夫人就從外面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