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佟兒？”

李清懿冷漠開口。

佟兒無比張,以至于額上一直不控制的冒著點點汗星“是，我是佟兒。”

“你是崔家哪位主子邊的婢，為何要離開崔家返鄉。”

“奴婢是……是龐姨娘邊的婢，姨娘恤奴婢家中有老小要照顧，所以準放奴婢回鄉……”

陳正道“你昨日不是說你只是出城給龐姨娘辦事嗎？”

佟兒一怔，頓時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方才是順著對方的話答的，下意識的便說出了返鄉回家的話，“我……”

李清懿看著佟兒說道“想必你并不了解我，所以，我可以原諒你方才那句胡編造的謊言。但接下來的話,你若有半個字虛假，我便讓你嘗一嘗生不如死是什麼滋味。”

李清懿面無表，語氣平常，眼中既無冰寒也無憤怒，可佟兒卻覺得異常恐怖。

自己若違背了，絕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可又怎麼敢說真話！深深垂著頭，死咬著下一言不發。

李清懿看著的模樣，并不多說，只是一手，示意長闌。

長闌將一只深褐木匣打開放到手里。

陳正也忍不住長脖子往里面看去,只見那盒子里邊居然只是一把梳子，不由奇怪的對視一眼，不明白李清懿要做什麼。

佟兒聽到靜，也小心的往盒子里看去，卻并沒有想象中的蛇蟲毒藥。

李清懿看著輕輕一笑，將那把梳子拿起握在手中,拿到佟兒眼前，說“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老人家說起過，有人在山里被野熊掉臉的故事？”

眾人莫名，都往手中的梳子上看去。這才注意到，這把梳子居然泛著金鐵之。

那手掌寬的梳板上立著麻麻足有幾十尖銳的梳尺，如同野熊舌頭上的倒刺一般，頂端微微勾起。

佟兒頭皮炸起，臉上的在一瞬間褪了個干凈，“這，這是什麼東西？”

李清懿將梳子往佟兒臉前一遞“你想知道這是什麼？你可以試一試。只要一下，你的臉，就如同被熊舌過一般。皮盡去，深可見骨。”

李清懿話音一落，連陳正都愣了。

就算是混跡市井，見過無數腥慘事的姜順聽了這話都不敢置信。

他看著前面那個纖細的，這樣的事，是怎麼清清冷冷，不帶一緒說出來的？

看熱鬧的人都覺得寒直豎，更別提佟兒這個被恐嚇的人。

頓時篩糠般抖起來“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與你無冤無仇……”

“不要對我說這樣無意義的話。”

李清懿冷笑一聲“我的耐心有限，我問一句你答一句，若有半句虛言，不管你做沒做過壞事，都要先吃點苦頭了。”

佟兒脊背發涼，驚懼的幾乎要閉過氣去，不明白為什麼眼前的這麼可怕！

李清懿眼里有一抹笑，上輩子跟在秦增邊，沒吃過豬，還沒見過豬跑嗎？

刑訊供這種事，是得了東廠真傳的！

就連這把梳子，也是從秦增那里借來的。

一字一句的說道“先說你在崔家的份。”

佟兒張了張口，想重復自己剛才的回答，可看看那把梳子和眼前面無表的，不由泄了氣，眼淚瞬間流了滿臉。

咬牙說道“我是崔家庶子崔長信的婢。”

李清懿看著似有委屈不甘的神，繼續問道“你與崔長信是否十分親近？”

佟兒一聽這話，便知道對方早就有所猜測。

痛苦的閉了閉眼，自嘲的笑了一聲，再也無法藏自己的緒。就如同閘門一旦打開，洪水便會洶涌而出，不再有克制的必要。

含著眼淚，咬牙說說“我十歲進府便到崔長信邊服侍，整整九年。在這期間，我們有了，但我在府中見慣了妻妾之間的腌臜，并不想給人做小，便一直沒有答應他。直到有一次他病的重了些，病中，他百般央求，說不想留下憾，這輩子最想要的人是我……我一心，就與他有了夫妻之實……”

破舊的窗欞過幾縷束，投在佟兒不斷落下的眼淚上，那些晶瑩剔如寶石的水珠，被哀凄痛悔的神削弱，變得晦暗無比。

“從那時候起，我便一心一意的只為了他好，什麼事都要先想著他。可我卻始終因為他還未娶正妻而得不到名分。但他從未對邊其他的丫頭有過非分的舉，我便也安心等著，直到有一天……”

“你發現他所

說的不過是騙你的？”

“是！”佟兒的聲音突然尖利了起來“他是騙我的！世上所有的男人都一樣，只喜歡得不到的東西！”

姜順等人聽了這話不由尷尬，佟兒卻無暇注意他們的神。

恨恨道“我萬萬沒有想到，與我一起時溫的崔長信竟是個禽不如的畜生！他竟然對自己的庶母了心思。”

陳正驚異道“你是說，崔長信看上了他父親的小妾？”

佟兒抿著點點頭，半晌繼續說道“寧姨娘不過二十出頭，是老爺最寵的妾室，平日里便是個妖嬈的子，與龐姨娘是死對頭。可崔長信卻偏偏對了歪心！有一次正被我撞見他們深更半夜在園子里……”

“我驚怒之下幾乎要沖出去給寧姨娘幾掌。可我卻突然意識到，我只不過是個婢！一個被爺玩弄了的婢！我本就沒有資格去指責他們任何一個人！而且，這種事，一旦宣揚出去，他們會有什麼結果我不知道，我自己卻是必死無疑的！”

“所以，你不甘被玩弄，生出了報復的心思，對嗎？”

李清懿聽到這里，幾乎已經猜到了事的始末，原來姜順的妹妹姜萍兒只不過是了池魚之災。

果然，佟兒說道“沒錯，我不甘心。那晚之后，我便明白，崔長信為什麼對邊那些投懷送抱的婢不興趣。因為妻不如妾，妾不如。他只喜歡得不到的，興許正是因為這樣，他那時才會對我百般哄騙。我為他付出了自己，卻換來了什麼？對于這樣一個骯臟的畜生，我怎麼能讓他好過。”

佟兒的眼淚已經止住，面上剩下的只有恨意。

說“我在他跟前近服侍，想在他的藥里做手腳是易如反掌的事。我面上裝作什麼都沒發覺，卻在每次煎藥的時候，都將其中一味藥的藥量加大。”

“原本崔長信雖然不算好，但也不像傳言中的那般虛弱，大多數時候都是龐姨娘為了爭寵小題大做。可從那之后，他的一日不如一日……同時，在我有意無意的提醒下，龐姨娘知道了他兒子和寧姨娘的事……”

佟兒冷笑道“龐姨娘又驚又怒，怕極了。這件事如果被老爺發覺，他們母子都要牽連，失寵是必然的事。于是，便想方設法的想要掩蓋。于是以沖喜為借口，給兒子定下了一戶

好拿人家。”

“一來，龐姨娘盼著兒子得了新鮮人，與寧姨娘斷絕往來。二來，新婦出低微，將來發現崔長信和寧姨娘的事，也不敢張揚出去。不然，就算崔長信是庶子，也不可能娶一個平民的兒。”

姜順聽到這，也已經明白了他妹妹的死因，他頭上青筋暴起，幾乎想一拳將眼前的始作俑者給打死。

但他生生的忍了下來。如果此時佟兒死了，那麼龐姨娘就無法得到應有的報應。

李清懿贊嘆的看了他一眼，如此還能保持理智，倒是個有分寸的。

佟兒說道“崔長信親那日，已經很虛弱，我又將他的藥里加了些麻黃……麻黃能夠發心悸，像他這般，足以導致其猝死……”

說到這，這件事的前因后果已經明了。

陳正問道“可人已經死了，龐姨娘為什麼要說是姜萍兒克死了崔長信，對又有什麼好？”

“世上不該有那麼多的巧合，卻都是巧合。”

佟兒嗤笑一聲，看了一眼姜順說道“龐姨娘暗中尋了許久，才盯準了姜家兒，臉蛋長得俊，子老實，家里也沒什麼威脅。這才命人設計姜老丈輸了大筆銀子，迫他答應嫁沖喜。怕夜長夢多姜家父子反悔會生出變故，便以姜家沒有嫁妝為由提前把姜萍兒接到了崔家，置辦嫁等。”

姜順整個人都僵住。

佟兒看著他冷笑道“說來也是姜萍兒不走運。新婚前夜，崔長信那個畜生死不改，又找了寧姨娘糾纏，誰知，卻被姜萍兒給撞見了。”

眾人也不僅嘆事實在太巧了。

“呵……龐姨娘想著，反正姜萍兒第二日就要嫁給崔長信，到時候生米煮飯，了崔長信的人，姜萍兒為了自己的下半生，也不會說話自毀前程。而且，又有時時敲打著，覺得不至于出什麼子，所以只是將姜萍兒看管了起來。可怎麼也想不到，崔長信卻在拜堂時死了！哈哈哈……哈哈！”

佟兒忍不住大笑，瘋狂的大笑，為龐姨娘的愚蠢而笑，為崔長信得了應有的報應而笑。

笑著笑著，又一次泣不聲。

姜順卻等不及哭完，目眥裂的問道“所以龐姨娘生拉著我妹妹給崔長信陪葬，是想殺人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