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沉默了多久，對著窺筩窺視著早早市的吳戈終于說話了：“宋監，人給攔住了。”

宋刻沒有說話，眼睛牢牢地盯著沙盤。

過了一會吳戈又道：“早早市上人太多，我擔心吳景灝控不住場。”

宋刻還是沒說話。

吳戈調整了一下窺筩的方向，里輕輕發出了一聲“咦”。

“說。”宋刻頭也不抬地道。

“江川今日有些古怪，別的學子都圍在神火飛周圍，偏他坐在人群后面的凳子上一不，還在閉目養神，這小子真是夠奇怪的。”

“他邊上可有旁人？”宋刻有一句沒一句地問道。

“有一個！是禮雅學院的陳……陳顯凡。”

“這就有意思了，兩個不說話的怪人湊在了一塊，真是以類聚。”

吳戈便回過頭，看著他。

宋刻目盯著沙盤，一邊思索一邊來回踱著步，最后目定在了一，拿起沙盤邊上的一象牙長桿，輕輕點了點早早市不遠的角落里一株枝繁葉茂的大樹。

吳戈隨即明白了，調整窺筩的角度，視線通過窺筩盯著遠的大樹。

大樹枝繁葉茂，若非是這樣的窺筩幾乎很難看到樹冠里藏著兩團黑影。吳戈的眼角刷地瞇了起來，周散發出一種捕獵者的氣勢。

吳戈面一稟，說道：“宋監放心，卑職在早早市附近埋伏了四十余護衛，對方只要敢有任何輕舉妄，卑職便立即下令拿人。”

與此同時，樹上的黑影似乎覺察到了什麼，周激靈靈打了個寒噤，那高瘦的迅速側過頭朝著飛閣看了過去。

吳戈見狀，立即形一掠，從窺筩前離開，藏到了窗子后。

高瘦的眼睛微微瞇了一瞇，目定在了窺筩上，他略加思索，抬頭看了看夜空，天上團團烏云，難見半顆星斗，他想了想，又看向了飛閣。

窗后微微探了腦袋，立即了回去，暗暗咬牙，不由說了句：“這些暗探果然機警，居然發現我在觀察他們。”

正在整理沙盤的宋刻聞言，淡淡道：“你說他們是暗探？吳副統領小看他們啦？”

“宋監的意思，他們兩不是西梁暗探？”

吳戈不由又看向了宋刻。

吳戈一邊整理著沙盤中的景，一邊徐徐說道：“別這麼看著我，我問你，一般暗探進書院要如何進的？”

吳戈大步走到沙盤本，手里拿起桌子邊的象牙長桿，桿頭指到哪里，便講解到哪里：“兩個法子，一是多人配合，其中有人調開木甲伶衛，另外的人乘機進書院，不過這種況下，進來的人，即將遭遇的就是護衛隊的兄弟，乃至我本人。”

長桿快速地在書院門口附近劃，圈圈點點。

“另一個法子，便是鋌而走險，越山而來，不過書院周圍俱是山崖陡峭，按照院長的說法，鬼山是一座人工山，山崖極為陡峭，山崖上的山風力量又足吹走十頭牛，所以試圖從山崖上山之人，十之八九都會落崖而死，死在山峰附近。”

他頓了一下，接著又道：“除了這兩個法子之外，那就是正面闖與木甲伶衛手，除了極個別的高手屢屢闖關功之外……”

宋刻頭也不抬地打斷：“那一位，不用管他。”

宋刻口中的那一位便是符羽的小護衛小麻雀，小麻雀能在書院來去自如，皆是因宋刻跟吳戈打過了招呼的關系，這也就是后來吳戈不再詳查從山崖上落水的第三人的原因。

宋刻不讓說，吳戈立即打住，不再說了。

宋刻隨手拿起旁邊的一只馬鬃做的小刷子，仔仔細細地將落在沙盤上的灰塵掃開，一邊整理一邊說道：“可樹上的那兩位，卻是大搖大擺從書院正門走進來的。”

提及此事，吳戈的聲音便沉重了下去：“是啊，那二位進書院那日，不但避開了木甲伶衛的攻擊，還避開了護衛隊設下的關卡，可謂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到了書院里。”

宋刻不接他的話：“適才，你稱他們為暗探？西梁暗探要是有這樣的本事，我大瑨早被他們分裂了。”

“宋監的意思是，那兩位是江湖高手？”

“什麼樣的江湖高手敢以一己之力對抗朝廷？自己不要命了，九族人的命也都不要了？江湖才多大的勢力，一群人打打殺殺，說是自立山頭，分門列派，到了朝廷面前不過就是以卵擊石而已，不足掛齒。”

既不是暗探，又不是江湖高手，吳戈一時不宋刻的心思。

跟宋刻打道以來，深知他是一個城府極深之人，既不喜歡愚鈍之人，也不喜歡明之人，在他面前說話做事皆三思而行，想了想，順著他的話問道：“此二人既是有備而來，又非江湖高手，卻又對書院的防衛布置如此了如指掌，既知道如何避開木甲伶衛，還知道如何避開書院的護衛隊的圍捕，著實可怕。”

宋刻抬頭看了他一眼：“那是因為書院里有人在跟他們里應外合。”

“可這里應外合的人又是誰？以前以為是老鄭，可老鄭不明不白地死了之后，那二人依舊沒有離開的跡象，所以……”

“所以，說明這里應外合之人，不僅僅只有老鄭，還有旁人。”

“這另外一個人又會是誰？”吳戈喃喃了一句，頓了一下見宋刻沒有再說話，便又道，“不管是誰，只要那人還在書院里，便遲早會出馬腳。倒是樹上兩位，竟真以為書院拿他們沒辦法了？殊不知從他們潛書院的那天起，咱們就已經在撒網，今時也該到了收網的時候了，我倒是想問問他們，潛書院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麼？”

宋刻的眼睛盯著沙盤，聲線淡淡地道：“他們既然發現了你，定是對你面前的窺筩有了興趣。”

“這寶貝，想必他們這輩子也沒見過，夠他們好好端詳一陣子了。”

“那可未必！須知山外有山。”

***

遠，大樹上。

那高瘦之人，正在仔仔細細地端詳著窺筩，這會兒，問那健碩的：“我問你，天機閣的窺筩你見過吧？”

那健碩的正津津有味地看著早早市的喧鬧，此時胡長堅跟那地上的火較上了勁，也不知他從哪里找來了一罐油，竟在用油滅火，在此之前，他除了嘗試了以水滅火，還嘗試了以土滅火的法子，不過都失敗了，這以油滅火的損招，也不知他是怎麼想出來的？怎麼看都不像是科英學院的學子能干出來的蠢事。

火遇了油之后“噗嗤”一聲，冒起了一人多高，別說附近的人都被嚇了一跳，就連一向君子之風的吳景灝也被嚇得一個哆嗦子在了神火飛上，一副若想點燃神火飛，那也得從我上燒過去的架勢。其余眾人全都是子往后撤，倒是那只會說話的紫藍金剛得格外的歡騰，一個勁地著，“呆子，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