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牧云倒也不客氣,自行取了茶在手,看是自己做的,對他的好便又多了一分。
符羽知道溫冉此刻心中憋著火,正是想要跟翰林學院劃清界限的時候,另外,他剛剛在人前丟了面子,必定要靠自己給拿回來才能翻,不然以后旁人提起他,免不了要說起他為科英學院學子暗中買翰林學院院服一事,印象一旦定下來,便很難改變了。
他觀察過溫冉,此人甚為聰明,即便對科英學院的課程沒什麼興趣,但只要學了,立馬就會,尤其是在水利方面,夫子課堂上,讓大家立刻畫一張河灘的分水圖出來,別的認真聽課的人,都在提筆三思,他明明在課堂上睡覺,唉聲嘆氣,可夫子的課業剛布置下來,他提筆就畫,第一個完,跟江川同時上去,并且畫得一模一樣。
打那之后,符羽便對他多加留意了。
目下,老頭兒最重視的就是三江問題,此人在水利方面有優勢,若能把全面力用在科英學院的學業上,將來倒也能事。
主意已定,便想再幫一幫他,讓他拿回臉面的同時,一心歸于科英學院,于是,沖著溫冉使了個眼,溫冉得令,有人撐腰,腰板也直了:
“在場諸位都是天子驕子,是我大瑨未來的脊梁,尤其是翰林學院的學子,將來朝為者居多,要知道我朝為不易,疏躁多言好自矜伐者不行,貪財好利懶于腦者不行,不妨今日就好好腦子想一想到底是什麼樣的火才會遇水不滅?”
適才那幾個跟掉茅廁的學子頭接耳的,跟他也都是一路貨,雖為翰林學院的學子,卻半點雅士之風都沒有,見溫冉專門挑翰林學院下手,全都是不屑于跟他爭論的模樣,跳過了溫冉而是跟丁牧云酸道:“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在下承認,在下不知道,看丁姑娘的樣子,應該是知道的嘍?既是如此,不妨當著大家的面說一說,好讓我們也長長見識。”
溫冉哪能讓其得逞:“幾位尚未為,便學會了閉目塞聽,喜歡的就聽,不喜歡的就不聽,嘲笑譏諷,巧言令,將來如何為一方父母?”
幾句話說得鏗鏘有力,引來不贊許的目。
那幾人怎能甘心讓他了一頭,一看落了下風,便更顧不上什麼面子了,紛紛道:
“不理你,就是嘲笑譏諷?”
“不理你,就是巧言令?”
“不理你,跟不的了一方父母有什麼關系?若非要說針對,也是針對你一人,跟別人無關……”
眼瞅著這邊又吵了起來,符羽抱著肩膀站在一旁笑瞇瞇地看熱鬧,心想,丁牧云這麼科打諢,再加上一個爭強好勝的胡長堅和鉚足勁要跟翰林學院對抗的溫冉,這場好戲有得看了,只需在關鍵的時候,順勢為之,不怕神火飛飛不上天空。
這麼一想,笑得就更開心了,眼睛瞥著丁牧云。
丁牧云豈會不知道符羽的心思,跟符羽想的一樣,也想看看神火飛上天,當然的目的跟符羽不同,的目的很簡單,聽說神火飛是炮竹,就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炮竹?有沒有傳說中的京城上元節的炮竹好看?從小到大可沒聽人說起,說上元節的時候去京城瞧一瞧,炮竹聲聲,煙火如夢,這輩子才算沒白活一場。
丁牧云笑嘻嘻地打斷了幾人的爭執:“好啦好啦,幾位別吵了,為的事以后再說,現在說的是火遇水不滅,這個道理,不但我知道我科英學院的人也都知……”
科英學院每月五號,十號,十五號是格致課。
格致,意指的是通過深探究事的原理法則來獲得真知,強調實踐與認識的統一,來說也就是自然門類的實踐課。
格致課是據學子的提議,研究和演示事的本與發展。
此課放在深研閣里,方便現場教學與演示。
比如夫子前一節講的鬼火如何形?為何會在夜間出現?此題是符羽提議的。
夫子認為鬼火是人死后骨頭里某種質在尸腐爛后經過變化,生一種燃點很低的質,自燃之后形的。鬼火不但晚上有,白天也有,只不過,白天由于天氣關系看不見,而鬼火的也不僅僅只有綠,還有藍、紅。有些深中劇毒而死之人,死后靈火的也就愈加鮮艷。講述完了之后,再從瓷瓶中挑出一些狀的東西出來,那些狀東西很快便自燃了起來,夫子從旁邊經過,那或綠或紅或藍的小火苗便會跟隨夫子的后,跟傳說中的鬼火一模一樣。
火遇水不滅這一課則是曹曦文提議的。
丁牧云最就是格致課。
丁牧云看著自己話音剛落,除了科英學院以外的人,全都一副吃驚的表,心中暗爽。想起以往,自己不就被人在學業上刁難,今日終于揚眉吐氣了一回,心中直道,天道好回,終于到自己去刁難旁人了,怎能不高興:
“……你們這些掉書袋子的腦子,只知道書上怎麼寫,你們就怎麼說,可世上的事有萬萬千千,怎麼可能都被書本給寫盡了?”
不人點頭認同。
丁牧云雙手叉腰,一副趾高氣揚的口氣:“剛剛你們說什麼?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我卻還聽過一句話,敏而好學不恥下問。虧你們還是讀圣賢書讀得最好的那一群人,請教別人的問題該有的禮數竟都拋在腦后了?想起往日我請教諸位問題的時候,那都是端茶倒水,畢恭畢敬,言辭謙虛,心懷恩。”
每說一句,就掰一個手指,十分認真,數完了甩了甩手:“諸位看看這幾位翰林學院的學子請教問題的做派,嘖嘖嘖,好威風!好了不起啊!請教問題都是這般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了?本姑娘很有興趣知道,這要是讓你們翰林學院的夢夫子看見了,不知道會作何想?”
雙手背在后,侃侃道:“據我所知,夢夫子可是把禮儀看得極為重要的,想當年夢夫子在利州渠上跟一個娃娃請教問題,尚且稱其為師,你們倒好,誰比你們知道得多,恨不得殺人滅口才好,真是一點夢夫子的風采都沒有學到。。”
這句話一出口,著實愧到了一些人,頭立刻垂了下去。
丁牧云教訓完了那幾個翰林學院的學子,便不再搭理他們了。翰林學院的那幫人,只知道皮子,說來說去,一點真格的沒見著,指煽他們把飛火神給點了,簡直是做夢,看來看去這群人里最好利用的就是……胡長堅。
想到這里,轉過頭瞥著胡長堅,笑嘻嘻地道:“胡公子,你不是一向自詡自己聰明麼?”
胡長堅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在一旁看熱鬧,冷不丁看見丁牧云瞧著自己,正覺得不妙,這句話就砸過來了,聽得他是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當著這麼多人,面上有些掛不住,但是又不好反駁,只得小心翼翼地問道:“丁……丁姑娘此言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