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牧云掐得更狠了：“你還冤枉？我好端端的一個科英學院的學子，放著好好的匠人你不說，非得說我什麼大瑨奇才商人，商人有什麼好？做生意有那麼容易麼？真那麼容易就好了，何況……”

掐夠了，松開了手，聲音低了下去，口氣很是懊喪：“何況，我確實也沒什麼做生意的本事，今日的茶還虧得你和江川幫忙，不然這會兒恐怕一杯也沒賣出去，還有我那洗坊，原想著賺點銀子，結果服洗得串了，我做生意都做這樣了，你還來嘲笑我。”

符羽著被掐疼的手臂：“你不是沒本事，你是做生意的方法不對。”

丁牧云半信半疑地看著他：“真的？”

符羽樂了：“我還能騙你？我問你，做生意最需要的是什麼？”

丁牧云：“那當然是銀子。”

符羽：“除了銀子之外的？”

丁牧云：“腦子。”

符羽：“你滿腦子都是賺錢的主意。”

丁牧云想了一想，覺得這話沒錯，語氣并不那麼自信地道：“工匠也賺錢的，你看，大瑨目下沒有特別有名的工匠，而我又是科英學院唯一的學子，萬一是我……”

符羽打斷：“我問你，你做工匠的目的是什麼？”

丁牧云實話實說：“銀子！”

符羽問道：“辛夷的銀子多？還是吳稠的銀子多？”

“那當然是吳稠的銀子多。”丁牧云一拍腦門，瞬間雙眼發，轉瞬又暗淡了下來，“人人都說吳稠做生意靠的是天賦，我又沒有做生意的天賦。”

符羽道：“天賦這東西，不是你說沒有就沒有的，我看你就有。我先推薦幾本書給你，你去百閱軒借來讀讀，《史記。貨列傳》《貿易賦》《客商醒迷》還有吳稠的《商道》……”

他說到一半時，忽然噤聲了，丁牧云心知有異，轉頭一看，看到了吳景灝正在跟跟班代些什麼？隨后，看向了曹曦文，目甚為復雜。

丁牧云以為吳景灝又要找曹曦文麻煩，剛想說話，被符羽給攔住。

吳景灝聽見響聲，朝他們看了一眼，見二人沒，然后繼續打量起了曹曦文。

目測他高大約八尺，長得方方正正，不像魯俊辰那般畏畏，也不似盧一尚那般看著就是人，曹曦文這人打眼一看，便是渾正氣，四平八穩。所以這一看，竟讓他打心中生出了幾分對科英學院的敬意來了。

他站在一旁聽著盧一尚試圖在說服曹曦文，但是曹曦文卻像一頭犟驢。

直到這會他才松了一口氣，心想，他非要賠就賠吧，自己腳上的靴子要去北境商人那邊才能買的，一個連書院都出不了的人，明知道難辦，還非得爭這口氣，就該讓他吃吃苦頭。

掰扯了半天，才又想起地上的火，低頭看了看，還在噱噱燒著，火苗沒有變大也沒有變小，這麼一看，確實像曹曦文說的，只要不他，不會傷人。轉而，又想到此番目的是阻止神火飛的點燃，便專注起了神火飛來了，視線盯著神火飛，手著上的花紋，仔細瞧了一會。

盧一尚本想主介紹，還沒張開，就被曹曦文給瞪了回去。盧一尚無奈，只好攤了攤手。

吳景灝一來不懂制工，二來對制工的興趣也不大，看了七七八八便直起，拍了拍神火飛，“聽說這神火飛是你們三個合力所作？”

盧一尚笑容滿面：“是。”

吳景灝：“在下雖然不懂制工，卻看出此做得氣派！”

盧一尚立即抱拳，大聲道：“承蒙學長夸張，小小制工，愧不敢當，今后定當竭力，做出更好的制工出來，以報答院長和書院的栽培之恩。”

說話間，眼看了看兩側的曹曦文和魯俊辰，見那兩人一不地站著，分別用胳膊撞了撞了二人，提醒他兩要懂禮數。

魯俊辰因著適才沒介紹好飛火神正自己跟自己賭氣，心不在焉地隨便抱了抱拳，草草了事。

曹曦文還在為適才的沖突煩悶，忽見吳景灝態度一變，夸起了神火飛，有點回不過神。被盧一尚肢眼神連番催促之下，卻是連表面文章也不愿做一做，而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看著吳景灝：“吳學長怎麼突然夸起來我們科英學院的學子來了？你不是一向……”

后面那句“瞧不上科英學院學子的麼”還沒說出口就被盧一尚猛然過來的胳膊撞了一下，給吞回了腹中了。

盧一尚不，用嗓子小聲地道：“好好的，你惹他干什麼？”

曹曦文低聲：“你也想要結討好他？”

“……”盧一尚瞪眼。

“我沒說錯吧，他確實是瞧不上我們科英學院，惹了就惹了，又不是你惹的，你擔心什麼？我惹了，我扛著就是。”

盧一尚當下眼睛瞪得溜圓，心說，我家做的是磚雕的生意，靠的是匠人的手藝，跟他吳家一點邊都沾不上，要是白瞎了自己的一片心意。不過他為人圓，不拘小節，心中也確實認可曹曦文的才華和本事，把他當朋友看待，便也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繼續不用嗓子說道：“我擔心的是我自己嗎？就算你看他不順眼，那也不能當著眾人的面把這話給挑明出來了吧，吳學長畢竟吳學長，那麼多人面前，不要面子的？”

盧一尚不愧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說完，沖著吳景灝點點頭，笑瞇瞇地介紹道，“神火飛整是由我等三人一同創作，各司其職，取長補短。學長手下的花紋，不才，是由在下負責的……”

曹曦文瞥著他，明明是背后說人卻還是擺出一張笑臉，也是服氣。盧一尚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麼，空小聲解釋了一句，“別這麼看著我，這就專業。”

說完轉過頭，見吳景灝的視線停在了神火飛的信子，立即介紹道:“火藥方面，是由曹曦文負責的。”一邊說一邊推了推曹曦文。

曹曦文兩只腳跟盯在地面上似的，愣是沒推。

吳景灝便抬起頭，看了一眼曹曦文，接著又低下頭查看去了。

曹曦文的眉頭皺著老高，半點小聲嘟囔：“他的面子是面子，科英學院的面子就不是面子了？你我的面子就不是面子了？”

盧一尚算是服氣他了，扭過頭定定地看著他：“曹炮仗！”

曹曦文也豎著眉看著他：“盧磚頭！”

曹炮仗這個綽號是盧一尚給曹曦文起的，一來是夸他炮仗做得好，二來，是他的子有時候就跟炮仗一樣。盧磚頭的綽號是曹曦文給盧一尚起的，對應的是他磚雕的技，無可挑剔。

一個曹炮仗，一個盧磚頭，外人聽著，像是相互譏諷，偏偏這兩人聽著心里卻各自用。

兩人互看了一會，最后盧一尚努，指向了飛火神，曹曦文便敗下陣來，眨了眨眼，表示為了神火飛自己閉就是，畢竟神火飛不是他一人所作，當初三人盟誓的時候就說過，全力為之，眼下不能因為一時意氣拖了后。

這些小作是當眾做出來的，自然也就沒有逃過吳景灝的眼睛，雖然兩人都把聲音在了嗓子里，但是其中的意思卻也聽了個含含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