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羽正坐在樹蔭下。
他的坐姿十分端正,一手搭在面前的桌上,一手扶著膝,雙眸凝視著前方,眉微微擰起。
而在那不遠,秋靈韻和秋明杰姐弟倆正在花園的空地上扎馬,腰上和手腕上都吊著兩塊青磚。
姐弟倆現在都是滿臉冒汗,渾發抖,眼看著是已經到了力臨界點了。
只是撐著不敢跌倒,也不敢出聲求饒。
秋明杰比秋靈韻還要小兩歲,整張俊秀的臉都憋的通紅,隨時會栽過去。
秋慧嫻呆滯了一瞬,趕微提著擺快步上前,“你們這是——世子。”
擔憂的目從弟妹的上掠過,直接落在謝長羽上,“是不是他們不懂事,惹怒了世子,世子懲罰他們?”
“不是。”
謝長羽淡淡道:“他們說,很仰慕我,讓我指點一二。”
“所以世子這是在指點?”
“不錯。”
秋慧嫻:“……”
這難道不是罰嗎?
“姐姐……”
秋明杰弱弱地聲音響起來,“我、我撐不住了……”
話音剛落,秋明杰失控地倒。
秋慧嫻連忙去扶,只覺面前“嗖”一下飛過去什麼東西,又是哐當一聲。
一切發生的極快。
快到秋慧嫻本沒看清楚。
等眼前的視線清晰之后,只看到秋明杰原本掛在兩只手腕上的青磚掉到了地上。
而先前掛著青磚的繩子已經斷裂。
不遠吊著一塊菱鏢。
秋慧嫻看看那菱鏢,又看看謝長羽。
謝長羽說:“不弄斷繩子,他跌過去那磚會砸到你。”
秋慧嫻抿著不知說什麼好,連忙回頭去看弟弟,只見秋明杰徹底倒在地,著氣,手腳還在發抖,一副不了的樣子。
謝長羽吩咐:“去將秋公子扶起來吧。”
他后跟著的青年小將立即上前,輕飄飄就把秋明杰拉起來。
另外一邊的秋靈韻也撐不住了,一屁跌倒在地,滿頭大汗苦著臉,小聲說道:“我以后再也不敢找姐夫指點了。”
“……”
秋慧嫻無言片刻,對謝長羽說:“我先送們回去,世子稍等。”
謝長羽眉心微微一聳。
他有心想說,只不過扎馬而已,休息一下就能跑能跳,犯得著用親自送回去?
又想起秋慧嫻是護弟妹,便“嗯”了一聲點點頭,讓自行離開。
半扶著秋靈韻走遠了一些之后,秋慧嫻問:“怎麼回事?”
“就看到世子姐夫一個人在花園里發呆啊,覺得他可能會無聊吧,我和明杰便過來想與他說說話。”秋靈韻磨牙說:“可他實在不好流。”
“我們說些家常的事寒暄,他都是不冷不熱的。”
“后來我們就說也練武,然后說有時間指點我們一二。”
“我們真的就是客氣話啊。誰知道他當真了,當場就要指點我們,然后我們又不敢拒絕,就了姐姐剛看到的那樣。”
秋慧嫻:“……”
沒事招他干嘛?
他對自己兒子都和練士兵似的,能怎麼指點你們?
找不自在。
沉默地扶著秋靈韻往前走了一段,秋慧嫻正要開口,秋靈韻忽然說道:“姐姐,姐夫這般冷酷,不通理,你在謝府的日子是不是很不好過?”
那語氣之中充滿擔憂,臉上更是諸多傷懷,快要哭出來了,“姐姐,你了大委屈。”
秋慧嫻:“……”
“都是為了家里和弟弟,和我,不然姐姐不必這些委屈的。”秋靈韻吸著鼻子,“姐姐——”
“安靜。”
秋慧嫻深吸了口氣,“你子累著了,說點話保留力氣吧。”
至于是不是了大委屈,實在是……和秋靈韻不知如何解釋了。
秋靈韻“哦”了一聲點點頭,一邊走一邊說:“其實也還行,不算特別累。”
秋慧嫻不在這個這個話題上與秋靈韻打轉,接下去都是邊走邊說了一些府上要注意的事,等將秋靈韻送回院子,又去看了看秋明杰,天徹底黑了。
秋慧嫻理了理自己,又馬不停蹄地往花園去。
謝長羽還在原地坐著,單手支著額頭,看著不遠的枯枝,眉心微聳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什麼。
茵兒端著漆盤站的很遠,盤還有先前秋慧嫻吩咐準備的茶水。
秋慧嫻不由地又吸了口氣。
一番折騰茶水都涼了吧?
“小姐來了。”
茵兒小步走到秋慧嫻面前,面歉疚,“不是奴婢不送,是奴婢真的……”
不敢。
“知道了。”
秋慧嫻溫聲安道:“不是什麼大事,你下去吧。”
茵兒連忙福行禮,退到了一邊。
秋慧嫻步履款款到了謝長羽面前,習慣地要屈膝。
剛屈一點點,又反應過來,站直了,溫聲開口:“世子,時辰已經不早了,咱們不如回府吧。”
其實先前秋慧嫻來見謝長羽,是想在秋府用飯的。
但看謝長羽那樣“指點”弟妹,把人都指點的爬不起,還有四叔和其他男丁,也被他的氣勢震懾的瑟,秋慧嫻直接打消念頭。
留謝長羽和他們吃飯,對家人來說絕對是折磨。
謝長羽聞言站起來,“那就回去。”
他轉往外。
一路上,秋慧嫻跟在他側后方。
謝長羽走一段,發現和秋慧嫻距離有些遠了,便停下腳步稍等片刻。
等秋慧嫻跟上之后,有意識地放慢了前行的速度。
他冷酷也沉穩,辦事有鐵手腕,更雷厲風行。
走起路來自是龍行虎步,腳下生風。
這些年來,好像除了對父親、當今陛下之外,他還從未這般配合過別人的步伐速度。
謝長羽心中浮起幾分莫名的。
垂眸一瞬,他正好看到秋慧嫻行走之間起起落落的擺。
謝長羽覺得,那些起落像是水面上出的一層層清淺的浪花,像是四季不間斷的微風,像是今日午后的。
溫暖,和,讓人舒適。
“世子。”秋慧嫻溫婉的聲音響起來,“您、走過了。”
謝長羽抬眸,發現自己走過了院門的位置,為自己這般走神微微皺眉。
而后若無其事轉,袍邁步往原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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