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玉盛被裴焱的殺神眼嚇跑了。
裴焱一個人坐在客廳裏,喝杯茶冷靜。
沐青媃懷孕這事,他還沒平複心,堯玉盛這一搗,他突然氣攻心。
越想,越不冷靜!
一個花錢買來的人罷了,他自認為給沐青媃的,比他們協議裏的還要多。
沐家人不知足,連跟著他的人也反水,這到底是哪裏出錯了!?
裴焱覺得他有必要先搞清楚問題出在哪裏。
“楚粦!”裴焱用力攥手中的玉石茶杯,眸漆黑懾人:“去書房把我的核桃拿來!”
楚粦大氣都不敢出,連忙應道:“是。”
裴焱所說的核桃,其實是一對帽獅子頭。
裴焱的活著的時候,因為他的病,沒去寺廟拜神,拿回來的佛珠都有十幾條,那對獅子頭也是從高僧那兒求來的。
裴焱不信鬼神,不戴佛珠,但那對獅子頭他留下了。
念書的時候,時常揣在手心裏,偶爾緒失控時,會用這個迫自己鎮定下來,亦或者輾轉難眠時,用這個助眠。
倒不是盤它,而是抓握一隻在手心。
獅子頭外殼堅銳利,深脊陡,尤其是沒盤過的獅子頭,輕握尚可,攥了,會產生痛。
裴焱以前就是利用這種疼,使自己變得冷靜。
別人會因為疼而睡不著,他則相反,會時常帶著這種疼眠。
不過,畢業之後,他就沒再帶過了。
此刻,他需要用神經疼痛來迫自己冷靜。
楚粦很快就找到了古玩核桃,他揣著核桃,也揣著恐懼的心,走到裴焱麵前時,連眼神都不敢和裴焱對接。
結果:
裴焱接過核桃後攥在手心,下努了努:“坐。”
楚粦瞬間覺得自己心髒不好了。
他抖著,小碎步退到單人沙發上坐下來。
堯玉盛剛從他麵前逃命似的破門而出。
可見此刻的裴焱,是可怕的!
論堯玉盛和裴焱的關係,日久深,早已從上下級關係變了半個哥們,他算什麽啊,說錯話估計是要掉腦袋的純純下屬!
嚶~
楚粦立馬筆直筆直的坐在裴焱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後,狗的彎腰給裴焱斟茶,臉上笑靨如花:“焱哥您喝茶。”
裴焱左手抓握一隻核桃,右手彈彈煙灰,聲音淡淡:“接下來,我問,你說。”
楚粦忙點頭。
裴焱惻惻警告:“說實話,加薪,說假話,喂魚,明白?”
楚粦特委屈,果然裴總不對自己兄弟手,拿他開刀,癟癟說:“是。”
裴焱掃一眼就知道楚粦腦子裏在想什麽:“想什麽呢,不問堯玉盛是因為他太江湖,他不如你,你做人實誠。”
楚粦突然被誇,立馬小狗似的搖著尾,舉手發誓表忠心:“我對焱哥,絕對知無不言、言無不實。”
裴焱點點頭,開始了:“你覺得我對沐青媃怎麽樣?”
楚粦立馬傻眼了,怎麽一上來就問這麽‘尖銳’的話題啊。
裴焱見楚粦麵難,眸一沉:“怎麽,你也覺得我對很差勁。”
楚粦從裴焱的話中捕捉到了一個‘也’字,立馬了腰板,這話不是他一個人說就好,陳書還因為沐青媃和裴總針鋒相對了呢,不也活的好好的。
看來裴焱是明君,知道忠言逆耳,不喜歡口腹劍的臣。
楚粦給自己打了打氣,真誠又謹慎道:“焱哥,我覺得這件事要從不同角度看,首先,沐姑娘本來就是為了錢接近您的,您給了足夠的錢,並且額外給母親治病,據合約關係,您在上找樂子,這無可厚非。”
雖然聽到‘找樂子’這三個字有點不是味,但是裴焱覺得楚粦這話很中聽,是站在公平公正的角度上看問題的,這事就算到了法那兒,法也得這麽判!
“可是。”說到可是,楚粦對裴焱做了個拜托的手勢。
裴焱心裏一沉,猜到楚粦這是準備說他點名要聽但其實並不想聽的話了。
左手用力握,沒有經過打磨也沒有盤過的核桃特別堅利,手心一陣疼意直衝大腦。
楚粦:“可是從人的角度上來說,您對沐姑娘確實是……有點玩過頭了。”
接下來的話,楚粦似乎需要極大的勇氣才敢說,所以他瞄著裴焱的臉,沒繼續說下去。
裴焱叼著煙,親自拿起功夫茶壺,取了一個幹淨紫砂杯,給楚粦斟茶一杯,放到他麵前:“繼續。”
楚粦寵若驚,雙手托住茶杯,一飲而盡。
給自己打氣:勇敢牛牛,不怕困難!
“就不說遠的吧,自從程采玥程小姐來咱們公司實習之後,公司裏除了總裁辦的,到都在傳沐姑娘是您花錢買的三陪,沐姑娘去吃個飯都要被人脊梁骨,這事,擱誰誰不難啊,何況沐姑娘怎麽說,也是帝大的高材生,也不是真的拜金,背著這樣的罵名,還因為自己的份不能反駁,時間長了,是個人心態都會崩。”
楚粦越說越興,有種站在沐青媃的角度討伐裴焱的暢快淋漓勁兒,都快要手舞足蹈了,不管裴焱臉有多臭。
又喝了裴焱斟的一杯茶,楚粦滿意的咂咂。
總裁大人親自倒的茶,香!
繼續道:“裴總您平時又把辦公室當臥室的,對沐姑娘隨傳隨到,神抖擻的進去著掛著眼淚的出來,大家心知肚明也就算了,可是和程小姐鬧別扭那次,您就在門上……咳,哐哐哐的,鬧得總裁辦人盡皆知,沐姑娘從那兒之後,每次見到我們都不敢抬頭,其實我們男人吧,貞觀念比人薄弱些,孩子家家的,這種房間裏的事兒被拿到大庭廣眾之下,一般人都接不了,何況沐姑娘大一就跟了您,現在年齡也不大,人又比較清純,哪得了這個啊。”
裴焱繼續給楚粦斟茶,心裏卻想宰了他,聲音從齒裏咬出來:“繼續!”
楚粦拿起桌上的煙盒,給裴焱點了一支煙後,自己也點了一支:“還有就是上次沐姑娘被程家兩人推下樓的那次,說真的,您帶倆人回家住,就已經讓沐姑娘的位置很尷尬了,結果沐姑娘還要當使丫鬟做飯伺候們,完了,還被們推下樓,推下樓之後,這事就不了了之了,我覺得,沐姑娘就是在這件事上死心決定要逃離帝都的吧。”
裴焱忍的攥拳頭,核桃的棱脊重重刺他手心,他額頭上約可見青筋湧:“當時被推下樓這件事,我問過沐青媃,是自己不願意說的。”
“不是不說。”楚粦搖搖頭,一語中的:“是因為知道說了,什麽也改變不了,所以才選擇不說,在驅車趕往醫院途中,盛哥也提醒過你事沒那麽簡單,這一點任誰都能看出來,但是當時在車裏我就猜,無論結果是什麽,你不會黎悅兒,所以這件事查實也沒什麽意義,連我都是這麽想的,沐姑娘難道不清楚嗎?”
裴焱像被冷水激了一下,臉上的表僵住了。
楚粦似乎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太‘實誠’了,有點後怕:“那個,焱哥,我……是不是有點莽了,對不起啊,我頭上兩個姐姐,天天教育我尊重,我就……分析的有點上頭,您不會真生氣吧。”
裴焱重重吸了一口煙:“所以,依你之見,沐青媃逃跑這件事,是我的錯,我不應該追究嘍?”
楚粦不準裴焱的脾氣,小心翼翼彎腰給裴焱斟茶:“我不是這個意思……”
說完,楚粦見裴焱一雙眼淩厲的看著他,咳了一聲,清清嗓子道:“我覺得,這事得看您,您若真像您說過的把當玩,您該怎麽懲罰就怎麽懲罰全憑你開心,反正這個玩玩壞了您再買新的便是了。您若把當您喜歡的、重要的人,那就應該珍惜包容,畢竟,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程映茸,也隻有一個沐青媃。”
裴焱臉上的冷意,終於鬆了。
楚粦最後反問一句:“但是,沐姑娘這次逃跑之後,您不吃不喝不睡的找人,您……真的隻把當做玩嗎?”
裴焱沒想到,年級比他小上兩歲的楚粦,方麵竟然看的如此通,比他通的多。
這一點,他不如楚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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