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天總是亮得格外的早,窗簾間隙過朦朦朧朧的線時,舒雲念汗涔涔著被角,渾力地想,這大概是過的最漫長、也是最勞累的一個生日了。
下次再用這種事做承諾,就是豬!
渾渾噩噩睡過去,直到中午被鬧鐘吵醒,想到下午還有演出,也只能打起神洗漱。
相較于的神懨懨、睡眠不足,傅司衍神奕奕,眉眼間那陣難掩的饜足愉意,讓舒雲念看著無比郁悶。
電視裏演的都是采補的妖,怎麽到了這,傅司衍像是被滋潤的男妖,像是被吸幹了的藥渣?簡直太不公平!
去書場演出的路上,舒雲念靠在傅司衍肩上,懶洋洋提醒:“隔了這麽久回國,你也得回老宅一趟,要是見到你能走路,肯定比我還開心。”
傅司衍把玩著的手,漫不經心嗯了聲:“我下午去公司,晚上接你下班,一起回老宅吃飯?”
想到也有段時間沒回老宅了,舒雲念答應下來,又問:“你以後會常去公司麽?”
昨天傅司衍和說,M國那邊的醫生給他制定的康複計劃,可以在國醫院進行。
前三個月,每月飛一次LA進行評估。三個月過後,每隔三月再去,整個康複治療周期為一年。
盡管每隔一段時間就要跑一趟,但相比于長期分隔兩地,已經是最好的況。
“從去年出事到現在,沉寂了太久。”
傅司衍神平靜:“尤其這段時間一直在國外,集團部有些人心浮,也是該回來敲打一下,免得他們分不清主次。”
舒雲念聽出他話中深意,疑:“公司出了什麽事?”
“一兩個跳梁小醜罷了。”
傅司衍的手,淩厲側臉扯出一抹不以為意的淺笑:“放心,很好解決。”
雖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麽事,但見他一副從容在握的姿態,舒雲念本能地放心,也沒多問。
他願意在公司面,漸漸回歸從前的工作狀態,這對他、對集團發展,都是件好事。
當天晚上,夫妻倆回老宅吃飯。
見傅司衍不但能站起來,還能走上一段,傅老太太忍不住落了淚。
舒雲念忙上前給遞帕子:“。”
傅老太太接過,掖了掖眼角笑道:“我這是高興,太高興了……”
說著又一臉欣地握住舒雲念的手:“小念,阿衍能有今天,你功勞最大,你就是我們傅家的大功臣。”
舒雲念愣了愣:“阿衍能站起來,是醫院治得好,再加上他自己沒放棄,堅持訓練……”
哪好意思攬功。
“去年他都放棄康複了,要不是娶了你,哪能這麽快振作?”傅老太太笑道:“你就別自謙了,德惠師父說得沒錯,你就是阿衍命中的福星!”
歡喜不已,又拉著小夫妻去佛堂,要他們給菩薩燒柱香,順便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給傅老爺子和傅司衍的爸媽。
拜過佛、燒了香,傅老太太又留倆人在老宅過夜。
老太太盛難卻,舒雲念和傅司衍只好住下。
大概是燒香時見傅老太太對著牌位絮絮叨叨,那副虔誠又認真的模樣讓舒雲念心頭有些。
夜裏熄了燈,躺在傅司衍懷中,頭一回提起他的父母:“每次提起爸爸媽媽,都一臉驕傲。還常說,爸媽特別恩,格也都特別好……”
不知是不是老太太偏疼子,每次提到早逝的傅三爺夫婦,眼中那氣神,和提到大房、二房兩位伯父完全不同,驕傲之意簡直溢于言表。
雖然每回驕傲提起後,便是更加深刻的憾,額間的皺紋都深上幾分。
“你對他們,還有印象麽?”舒雲念輕聲問。
摟著的長臂似是一頓,須臾,男人低沉嗓音傳來:“沒印象。”
舒雲念微怔,低聲說了句抱歉:“我沒想勾起你的傷心事,只是剛才給他們上香,忽然就有些好奇,想知道他們是怎樣的……”
“不用抱歉。”
傅司衍頭顱低了低,黑眸慵懶闔著:“不是不想滿足你的好奇心,只是出事那年,我還年,不怎麽記事。而且人的自我防機制,會讓人選擇失憶,忘記那些痛苦的人和事。”
據說,母親殉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他狀態極其糟糕,夜裏失眠驚汗,白天頭暈嘔吐,整個人沉默自閉,仿若行走。
傅老太太和老爺子帶他換了個城市生活,又經過長達兩年的心理治療,他才逐漸恢複,只是淡漠寡言的,從此再無法改變。
“治療時,心理醫生采取了一些催眠手段,現在再回想和我父母有關的事,除了他們離世前的模樣,其他就再記不起來。”
他說得風輕雲淡,就像在談論明天的天氣怎樣。
舒雲念卻聽得心裏酸,忍不住往他懷中靠了靠,雙手也將他抱得更。
主依賴,傅司衍扯了下角:“我沒事,都過去這麽多年了,早就忘了。”
舒雲念的臉在他膛,聲道,“我想,你爸爸媽媽一定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你沒見過,怎麽知道?”
“因為他們生出這麽好的你呀。”舒雲念道。
傅司衍失笑,下頜抵著的發:“之前不是還說我討厭?”
舒雲念訕訕:“之前不了解你嘛……”
稍頓,又小聲咕噥:“不過剛認識那會兒,你那子的確很勸退,就像說的,也是我脾氣好,才能得了……”
“傅太太這是在自誇?”
男人低低笑聲從頭頂傳來,舒雲念紅著臉道:“難道不是麽?”
“是,老婆說的都對。”
他斂了笑,薄在的額頭,嗓音沉緩:“傅太太,辛苦你了,沒放棄我。”
再多甜言語,都抵不過他此刻這句。
氣氛意綿綿溫存,傅司衍忽的問了句:“那你,有沒有好奇過你親生父母是什麽樣?”
話音未落,上一秒還似水的傅太太,頓時變得豎起尖刺的小刺猬:“才不好奇。”
也知道是自己先挑起父母這個話題,于是悶著嗓音道:“他們和你爸媽不同,你爸媽不論怎樣,都是你的。可他們……”
扯,冷嗤一聲:“不是所有能生孩子的人,都有資格被稱作父母。”
將那對棄嬰孩的男,和傅三爺夫婦相提并論,簡直是對傅三爺夫婦的侮辱。
傅司衍了的背,默了好一陣,見氣息稍緩,才斟酌著再次出聲:“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他們并不想棄你,而是存在一些誤會……”
“誤會?”
舒雲念皺眉打斷他的話,語氣著譏諷:“什麽誤會,能讓父母棄自己的親生孩子?”
不等傅司衍再說,低聲道:“別說了,大晚上的提他們,影響睡覺的心。”
說著,松開傅司衍的腰,翻朝向床側。
見對親生父母這般抵,傅司衍薄輕抿,還是暫時將汪海鈞找上他的那件事咽回嚨。
既然不想知道,那就按著的意思,不給多添煩惱。
或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天晚上,舒雲念做了個夢。
在夢裏,夢到了一對年男,雖然看不清楚他們的模樣,但知道他們是的親生父母。
他們從黑暗背一步步走來,裏喊著的名字:“小念。”
“小念,我是媽媽呀。”
“小念,我是你的爸爸。”
“乖孩子,你還站著幹什麽,快到爸爸媽媽邊來。”
“你不是一直想有爸爸媽媽嗎,是我們錯了,我們不該拋棄你,你原諒我們吧。”
他們越走越近,舒雲念就如看到什麽可怕怪般,搖著頭朝他們大喊:“我才不需要你們,我也不會原諒你們,你們別過來。”
邊喊邊跑,哪怕跌跌撞撞,跑得滿頭大汗,也不曾停下。
“小念,小念……”
男人沉沉的喚聲將從噩夢中搖醒,舒雲念疲累睜開眼皮,映眼簾是傅司衍擔憂的黑眸。
長指去額頭的汗和眼角的淚,他道:“做噩夢了?”
舒雲念怔怔看了他兩秒,而後像是溺水之人抱住一浮木,抱住他:“阿衍……”
傅司衍垂眸,啞聲輕哄:“沒事了,我在。”
良久,舒雲念緒才稍微平複,長睫遮住眼底的黯淡,低聲訥訥:“我以為我早就釋懷了,原來……還是沒有。”
還是耿耿于懷,心有不甘。
憑什麽被棄的那個人是。
憑什麽是個孤兒。
“你說他們棄我,可能是誤會。但除非他們病得快死了,實在無力養,否則其他原因,我都無法原諒。”
親生父母得不治之癥,迫不得已才把棄。
這是被拋棄的諸多可能裏,最希的一種——
或許有些惡毒了,但只有這樣想,小的才能從中獲得幾分可憐又可悲的自我安。
相比于去恨,更被。
哪怕那份,是自欺欺人幻想出來的。
晨微熹,臥室裏還是昏蒙蒙一片。
看著趴在懷裏低低啜泣,宛若一只可憐脆弱的孩兒,傅司衍眸微。
良久,他擡掌過纖薄的背脊,沉聲道:“如果我說,他們并不知道你還活著呢?”
懷中軀猛地一僵,兩秒後,擡起頭,潤烏眸帶著滿滿的驚愕和疑。
傅司衍向:“晚些回湖華府,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從清晨熬到夜晚,傅司衍給舒雲念的,是一張有些泛黃的舊照片。
乍一看到照片上的,舒雲念還有些恍惚——
什麽時候拍了這張照片?
定睛再看,照片上的人是和有些像,一樣流暢的鵝蛋臉,一樣小玲瓏的形,眉眼和也有些相似。
但雲念的五組合和氣質更為溫婉清麗,大多數人見到,都覺得很親和,和待在一起很舒服,俗稱面相很善。
而照片上的則更加明豔淩厲,那對著鏡頭自信張狂的笑容,舒雲念想學都學不來——
那種從至外散發的自信,得是優渥家境,多年養而出。
盡管心裏約猜到照片裏的人是誰,舒雲念還是著照片,惴惴看向傅司衍:“是?
傅司衍:“看照片背面。”
舒雲念蹙眉,翻過照片。
只見照片右下角一行暈了墨的正楷小字:「汪念慈18歲出國求學,留影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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