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卻把庫房的鑰匙拿給,叮囑夜里再派人來搬。
“錢到了你手里,千萬別杜思逐那群人知道,那群武將拉不下臉同我要錢,卻能欺負你一個姑娘家臉皮薄。”
照微得了鑰匙,高興地摟著他親了一口,險些把人掀翻在榻上。
一陣風似的卷門而出,只留下一句話:“你好好休息,我傍晚再來看你!”
難得還惦記著傍晚回來。祁令瞻平躺在榻上,著垂帳被微風吹起的觳紋,心里也一寸一寸變得,恍惚有種仍把此府邸當家的覺。
照微走了,平彥才敢端著熬好的藥送進來,祁令瞻服藥后覺得有些困倦,仍不忘叮囑平彥:“廚房今晚多做幾個吃的菜,再去陳記買些杏脯和桂花糖。”
照微憑空得了一大筆錢,不必向三司支使,也不必經二府審議,全由作主使用,這樣一來,養騎的錢有了,給們配備戰馬、弓弩的錢也有了,心中十分舒坦,傍晚回來時臉上還掛著笑。
堂間的八仙桌上剛擺上菜,祁令瞻坐在桌邊,正嘗試用左手擺弄筷子,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下午做什麼去了?”
照微走到他旁邊坐下,先灌了一碗冷茶,說道:“給逾白和飛霜傳了封信,又安排人去盯那幾個北金細作,他們已將生辰禮被劫的事派人傳往北金。”
祁令瞻“嗯”了一聲,專心致志夾盤子里的菜,兩筷子在照微的眼皮子底下打架。照微很見他出此般拙態,看了好一會兒笑話,見祁令瞻蹙眉盯著自己,言又止的表仿佛是在看一截木頭,這才恍然大悟似的,將他的碗端過去,每樣菜都給他夾了一些。
祁令瞻盯著碗,仍沒有筷子的意思。
“行吧,我喂你吃。”照微今天心好,搛了一片茭白遞到他邊,仍揶揄他道:“怪不得都說外甥肖舅,你現在的樣子,和阿遂賭氣不吃飯時一模一樣。”
祁令瞻乜斜一眼,沒說話,將茭白輕輕咬碎。
照微一邊給他搛菜一邊問他:“憑這幾個小細作,真能將天彌可汗糊弄過去麼,他會不會懷疑你是在做戲?”
祁令瞻說:“完珠如今正在永京,明天會過府來探病。他兒的話,天彌可汗總該信幾分。”
“倘他仍疑你施苦計呢?”
“只要別表面上的把柄給他,隨他心里怎麼疑我,我又不打算真向北金投誠。”
祁令瞻銜住遞來的筷子,將裹滿了糖的番薯慢慢咽下,看著的眼睛說道:“照微,若非如今掌政的人是你,我侍大周的君主都未必忠誠,北金又算是什麼東西。”
這話說得有幾分大逆不道,照微心中卻難自地了。
不由得想象,倘窈寧姐姐去世后沒有宮,會發生什麼事。
姚貴妃懷孕,長寧帝生疑,他恐怕會弒帝宮,扶年僅三歲的太子即位,挾之以令諸侯。只是彼時沒有在宮中相助,外有姚鶴守、有姚清韻,事會變得非常驚險,倘若兵敗的話……
“眼神如此不安,你是在害怕我會造反嗎?”祁令瞻玩笑似的問。
照微不以為然:“難道你還真能李家的天下改姓祁?”
祁令瞻道:“你不也姓祁麼。”
照微瞪他一眼,忙挑了一塊羊堵住他的。
用完晚膳,飲過消食茶,天也漸漸黯淡,西北面的低天晚霞如燃,幾顆星子從云層中亮起,昏從遠天下,歸鳥簌簌撲落進樹冠中。
照微趴在窗口看歸鳥,聽見后珠簾輕撞,轉對祁令瞻道:“哥哥,我該回宮去了。”
祁令瞻卻說:“你現在回去也趕不上宮門落鑰,若無要事,不如在府中留宿。”
照微說:“我怕打攪你靜養。”
“無妨。”
平彥見房門關著,站在院子里里喊了一聲:“公子,楊醫正新送來的藥熬好了。”
“送進來。”
平彥推開門,將藥擱在小桌上,祁令瞻端起藥碗,吩咐他去把燈點上。
平彥屏著氣點燈,頭也不敢抬,也不知是嫌自己礙眼還是不想跟他們同流合污,點完燈后將火折子一收,轉跑了。
照微循著那藥味湊過來,僅聞上一聞,便險些被沖面而來的苦味兒熏吐。
忙以袖掩鼻,抱怨道:“楊敘時不是說一天喝一副藥就夠了麼,怎麼又送來一帖,味道還這麼怪……是不是你的傷加重了?”
“是我請楊敘時特意開的,并非用于療傷。”
照微不解:“那你喝它干嘛?”
祁令瞻角角輕輕勾起,和的眸子盯著,約泛起瀲滟而幽深的澤。
他問:“給你買的桂花糖還有嗎,勞煩幫我取一顆。”
照微轉去外間取,慨道:“這藥苦得連你喝完都得吃糖了。”
等將桂花糖取來時,祁令瞻已經將藥喝干凈,并漱過了口,從指間銜住一顆新鮮的桂花糖,卷在舌尖,突然低下頭來吻。
照微匆忙扶住后的屏風,驚訝地眨了眨眼睛。
藥味已經被沖得稀薄,只余清淡的草本清香,被濃郁甜的桂花甜裹著,在齒間纏綿不休,相逐相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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